第306章 取谢观的性命,夫子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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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快要日落西山。

    天气阴沉,刚刚飘落的小雪,也已经停歇。

    苏云带着一众下人在寒风中钻进马车。

    “驾—”

    苏家的马车,汴京之人都是认识。

    一路而来,马车行人都是识趣的避让,或是探出头瞄望一眼便低下头。

    通畅无阻!

    “吁—”

    “少爷到了!”

    马车最终在一座恢宏的府邸前停下,府门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

    龙飞凤舞地写着“苏府”两个大字,据传这是书院二先生亲自题写。

    府门口的门房,赶紧走上前去招呼。

    苏云和陈九宴搭乘的是两车,男女有别这是礼法。

    苏云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陈九宴却施施然跳将下来,落地无声。

    这几日虽是大雪!

    龙鱼街上早就扫的干干净净,亮堂洁净。

    街道上人不多,还有些身穿厚实红袄戴着虎皮帽的脸色冻的通红的孩童,哈着可见的热气,打着雪仗。

    被家中的长辈叫回了府中,脸上还有“恋恋不舍”。

    汴京,龙鱼街。

    其名称之尊贵,在大齐京都中独此一份。

    出了皇城后,原本“承天门”是正门,一百年前偏偏把西门通往龙鱼街的大门,改为了承天门。

    不合常理!

    汴京的百姓倒是见怪不怪,因为龙鱼街住着两家大姓。

    苏家,薛家。

    薛家与其他九大姓有所不同,他们既无张扬的作风,在朝中为官者也寥寥无几。

    薛家在九大姓之中声势靠后,这些年也没有叫得出名字的人物。

    虽然把持着汴京的“肉市”生意,几家大钱庄,当铺,菜市。

    但是,与其余九大姓动不动独占漕运,盐铁相比,确实低调。

    薛家在汴京名声不错,钱庄赊贷也没有如同其余几家大姓,“九出十三归”,“出门的砍头息”或是以人抵债,把人往绝路上逼。

    只是,汴京之中早就有传闻。

    书院二先生便是出自薛家,只不过是旁系算不得看重,其中还有过节,有些档子恩怨情仇。

    至于此事是真是假,恐怕只有大齐的贵人才能得知。

    老百姓只喜欢谈天说地,酒肆茶馆用来下酒的谈资。

    大府是不开正门,而是带着陈九宴从西南门进入了苏府。

    陈九宴紧跟在苏云身后,她的心思显然还在与谢观对弈的那十局棋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苏府规模宏大,比谢府还要宽敞许多,但布局却相对简洁明了,一条小径直接通往后院的棋舍,那里是苏景的居所。

    苏云步履从容,他记得今日爷爷应该从内阁回来了。

    他准备去给爷爷请安。

    爷爷一个月回家也只有一两次。

    路上遇到的丫鬟苏云都纷纷恭敬地行礼。

    四先生苏景早年便已成家,妻子只是陋巷中的屠夫之女。

    在生下苏云父亲等四兄弟后,她便早早离世了。

    苏景没有再续弦,一直独自抚养四个儿子长大。

    四个儿子成年娶妻后,都担心父亲一个人孤苦无依,因此四院都没有分家。

    苏家的四兄弟关系和睦,与谢家那股子争锋相对截然不同。

    苏景名声鼎天之时,已是四五十岁,家中四兄弟早已成家立业。

    他们娶的妻子大多也是民间女子,也继承了父亲的专情性子,四人都是只娶了正妻,从未纳妾。

    苏云的父亲排行老四,是兄弟中的老幺。

    在苏云这一辈中,他上面只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个不到十岁的妹妹。

    男丁相对稀少!

    苏云这一辈中自家的哥哥在朝中任职,混迹官场,少有露面。

    苏家在外面走动的男儿也只有他了。

    两个姐姐,大姐随一草原家奴私奔去了北方的长生天,二姐学道经去做了坤道。

    为这两件事,家中吵翻了天,自己的伯父都差点把两位姐姐逐出家门。

    最后还是爷爷出来劝。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就不要管了。”

    爷爷亲自相送大姐,大姐泪流满面在城门口对着爷爷跪下磕头。

    爷爷只是说,“离开了大齐,就不要在回来了。”

    二姐在北海道的朝阳观修行,每年回来一次,都是躲着爷爷。

    今年都要除夕了,不知为何还没有回来。

    苏云收回心思,已经走到了后院的棋舍。

    进入后院下人都退去,只有他和陈九宴两人。

    所谓棋舍,也就三层高的楼房。

    一楼待客,二楼看书,三楼住人。

    天色已暗。

    倒是越发冷了些。

    棋舍外门口有小小的屋子,作为进棋舍的门房。

    如今门房里面生着炉火。

    有一个须发皆白老人,身材岣嵝,一只裤腿空空荡荡,躺在火炉边上的椅上假寐着。

    苏云上前对着老人行礼道:“常老,爷爷在吗?”

    被称呼为常老的老人,一双浑浊的双眼之中有了几分精神,待看清来人,也没有起身。

    “哦,是云少爷,大老爷回来了,说你们来了就自己进去吧。”

    陈九宴也是回过神来,这是来汴京后,第一次见先生。

    她也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躺椅上的老者行礼后随之走了进去。

    这名常老可不是普通人,乃是一名受了重伤的武道九品璇丹的武者,跟随四先生多年。

    老人望着两人步入棋舍,未再多言,只是闭上眼睛,轻轻摇晃着躺椅,感慨道:

    “老爷的这个关门弟子真是出类拔萃,才十多岁的女娃,就已踏入武道中三境,看她神光内敛,怕是要突破至元神第六境了。”

    “修炼元神确是正道,否则到头来也只是一副老瘸子!”

    “云少爷的根骨不错,可惜他对武道并无兴趣……真是可惜了。”

    苏云与陈琼宴轻轻推开屋门,屋内陈设简约,仅有几张棋盘与品茗桌椅。

    一位老人已在内等候。

    苏云恭敬行礼:“儒文,见过爷爷。”

    苏云,字儒文。

    “陈琼宴,见过先生。”

    女子的真名是陈琼宴。

    两人立于门边。

    一道沧桑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把门关上吧。”

    苏云连忙关门。

    屋内在棋盘后端坐着一位年迈的老人,其相貌似乎比屋外的常老更为苍老,八九十岁的模样。

    身形消瘦,身着一袭宽大的青衣,脸上皱纹沟壑密布,但仍可窥见年轻时俊朗非凡的五官,只是如今宛如山中的枯木一般。

    只是,花白而疏淡的眉毛下,老人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神采。

    苏云走上前去,熟练地沏茶。

    在外人眼中“站在云端”的苏相,此刻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老人先是审视了女子一眼,微微点头,和蔼地说:“坐吧,也别拘束。”

    陈琼宴在老人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棋盘,上面仅稀疏地落着四五枚棋子。

    奇特的是,一枚白子赫然占据在“天元”之位,女子面露微惑。

    白子几手后走天元!

    一下子又想到今日第十局输棋,谢观口中说的,围棋不是天道而是兵道。

    不仅神情一呆!

    老人见此问道:“琼宴今日怎么了?”

    苏云默默为两人沏好茶,插话道:“爷爷可能还不知道,今日琼宴输了棋呢。”

    老人将棋子丢回棋罐,露出一只枯瘦的右手,上面骨节突出,上面布满了老人斑,皮肤稀薄,经脉血管清晰可见。

    他一阵咳嗽,胸腔随之起伏,左手则隐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

    “在汴京,能稳胜琼宴的,也就棋招侍的杜镜和唐子昂了。”老人缓缓说道。

    苏云见爷爷如此,眼神中满是担忧。

    “爷爷,明日不去内阁了吧,休息几天。”

    老人摆了摆手道:“老毛病罢了。”

    陈琼宴却有些奇怪,以先生的修为,为何身体会如此之差,似乎拜师起先生便是这幅体弱模样。

    苏云知道爷爷性子如此,决定的事劝之不动。

    他也不敢卖关子道:“不是杜先生和唐老爷子,是我草堂诗社的一人,今年还未及冠。”

    此话一出!

    老人看着陈琼宴略显颓丧的模样,不禁笑道:“一直以棋艺压人的琼宴,今日也遇到对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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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琼宴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不服:“那人多半是从小研习棋艺,还故意藏拙,实在狡猾。若是从头来过,我一定……不会输。”

    女子回想起对弈的后几局,只得闷闷不乐改口道说:“我不一定就会输给他。”

    老人看着女子略显不自信的模样,有些好奇了。

    苏云连忙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包括与谢观对弈十局的经过。

    “谢观?”

    老人沉吟片刻,问道,“莫不是前些日子,写出那句‘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的学子?”

    苏云点头,脸上笑容灿烂道:“没错,谢观现在也是草堂诗会之人。”

    老人闻言一笑,自然对苏云创立的草堂诗会有所知。

    “能连赢琼宴六局,此人确实不凡。”

    女子此时却话锋一转,问道:“先生,弈棋之事,究竟如同什么?”

    苏景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反倒来问先生了。你觉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那先生您认为呢?”

    老人轻轻将最后落在天元位置的白子拿回棋罐,淡淡说道:“下棋便是下棋,无需过多附会。”

    陈琼宴闻言一愣,这话竟与谢观所说如出一辙。

    她正色道:“先生,我想下一局。”

    老人点头应允。

    老人笑道:“那让几子呢?”

    陈琼宴面露犹豫之色,本想说让八子,但想到先生的棋艺,最终还是不敢。

    “让九子吧!”

    老人执黑,让九子。

    女子执白棋以待,第一手天元。

    围棋超过九子以上的让子,就是指导棋了。

    陈琼宴执黑棋与老人对弈。

    苏云无需观战,便已料到结果。

    果然,没下几十手,陈琼宴便举棋不定,最终在中盘便认输了。

    女子却觉得理所当然,只是想不到输得如此干脆。

    这次先生没有和谢观那般巧取天元,只是随意落子,以大势一步一步走来便已经赢了。

    天道之棋,压不住老师。

    女子微微一叹,内心生出迷茫,围棋一道似乎永远无法搬开先生这座大山。

    这些年她的棋艺并没有多大的精进,似乎遇到了瓶颈。

    还有那位今日遇到的谢家庶子,他的棋同样棘手,不漏破绽,又出奇制胜。

    心中多些灰心丧气,想到原本自己得意的棋艺,还输给比自己还小的同辈之人。

    这时!

    她的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在小院内谢观拉她进入的那出幻景。

    陈琼宴的神情变得恍惚,眼皮沉重,瞳孔无法聚焦。

    她仿佛又坠入了冰冷的泽湖之中,水底那双如同灯笼一般大小的黄色瞳孔让她心惊胆战。

    她如同溺水之人一般,疯狂地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手脚冰凉胸腔被水灌满。

    浑身止不住颤抖,手紧紧捂住脖子。

    “醒来!”

    一道沧桑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陈琼宴的耳边炸响,将她从幻景之中猛然拉回棋舍内。

    老人抬起眸,缓缓道:“守住心神,让元神坐镇黄庭。”

    “你怎么会有心魔?”

    陈琼宴呼了口气,稳定住心神,将谢观将她拉入幻景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这番背地里的二人的交锋。

    苏云在一旁听后,心中恍然大悟,难怪刚刚琼宴会如此神态。

    他虽然未修行元神或武道,但也深知元神修炼的艰难。谢观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元神修为,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老人的眼中有一丝光华闪过,女子一愣,随即再度回过神来。

    她惊讶地发现,刚刚那些如梦似幻的记忆竟然变得模糊不清,再也记不清。

    苏景问道:“泽湖?”

    “今日还有何事,你细细讲来。”

    陈琼宴第一次脸色在老师脸上见到郑重之色。

    女子更加细致的一一道来,甚至是十局棋如何布局落子都是讲出。

    “在临走之时,那谢观还说,让我帮忙之事。”

    “是他的一位启蒙先生,醉酒死在家中……”

    老人微微皱眉道:“启蒙先生?”

    苏云补充道:“好像叫董……绍。”

    “董绍!”

    老人瞳孔一凝,神情一震。

    这次连苏云都吓到,他自记事以来从没有见过爷爷有如此表情,爷爷总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

    “爷爷,此人……”

    陈琼宴也是有些震惊,她从未见过先生露出这副表情,神情中带着一丝“恐惧”。

    难道这个董绍与先生有什么渊源?

    也不至于让先生如此,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老人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寒芒,没有多说,语气冷漠道:

    “此事和你们无关。”

    “下去吧。”

    两人见苏景脸色严肃,也不敢逗留,连忙告辞。

    二人离开,棋舍的门被轻轻关上。

    棋舍之中。

    只剩下披着宽袍青衣的老人,默默低头,面容藏在阴影之内。

    天上升起一轮明月,已经近十五,月圆如盘,撒下清辉。

    “常棋!”

    在棋舍外的常老被惊醒。

    常老转瞬间出现在屋内,奇异的是棋舍的门都没开,他便单腿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老爷,常棋在。”

    坐在棋盘边上的老人,缓缓睁开眼道:

    “去谢家守着,有谢鸿在你进不去,只要谢观出谢家,你拿了他的性命。”

    常棋只是低声应道:“是,老爷。”

    “去吧!”

    常棋在屋内消失不见。

    屋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苏景一人。

    他从宽大的袖袍中缓缓伸出左手,那手竟光华白嫩,宛如少年的皮肤,与他苍老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人微微扭动脖子,露出脖子以下的皮肤,同样白皙而年轻,甚至脸皮都有些脱落,露出了里面更为年轻的面容。

    这诡异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

    苏景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复杂与挣扎,他长舒出一口气。

    呼——

    “姓董……夫子,你的本名,应就是姓董吧。”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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