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道陨悬刀,柳白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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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阿刀姓墨,单名一个刀字。

    墨刀。

    其父是原先魏国的大司天,其母则是出自北方的兵家剑冢嫡系,名叫谷灵。

    自阿刀有印象时起,他就一直不受娘亲那边的亲戚喜欢,每次逢年过节过去拜访的时候,都要被人冷嘲热讽。

    所以阿刀每次都不想去,可依旧会被谷灵拎过去。

    谁让她是当娘的呢?

    只是那些年,阿刀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而且每次去了剑冢,他都要被人拉着练剑,只可惜,他的天赋好像有些高,高到同辈之中没人能在剑术上边胜过他。

    所以当时的阿刀就觉得,是因为自己很会练剑,所以才会被娘亲拉着去剑冢。

    于是后来他故意输了几次,那些表哥表弟们就以为阿刀真不行了。

    阿刀也乐见如此。

    只是没曾想……后来剑冢里边真的出现了一个练剑比阿刀还厉害的人。

    也就是在那次,阿刀实力尽出,却依旧被挑断了手脚筋。

    不致命,能治好,但侮辱性极强。

    尤其是他在打败阿刀后,还说了句,“就你也配练剑?”

    后来阿刀又接连三次败在了他手上,直到阿刀准备第四次去的时候……谷灵死了。

    被邪祟杀的,所以无话可说。

    当时的阿刀以为如此,也正是因为那事,原本的少司天成了大司天,同时也是性格大变。

    谷灵临死前,让阿刀立下誓言,要他此生再不练剑。

    阿刀没立誓,但是自那之后,果真没再碰剑,转而学了刀。

    阿刀阿刀,天赋极高。

    哪怕弃剑学刀,进境依旧极快。

    学刀,学着学着,就从孩童学成了少年,再从少年学成了青年。

    也逐渐知晓了许多事情,比方说当年那个在剑术上胜过他的那个少年,因为狂妄自大,最终死在了邪祟手中。

    比如说兵家剑冢之所以不待见他们娘俩,就是因为剑冢看不起阿刀他爹。

    剑冢原本是准备让谷灵嫁去海外蓬莱的,可她不听,依旧嫁给了那位魏国的大司天。

    只不过当时的大司天也还只是少司天。

    谷灵也因此被逐出了兵家剑冢。

    所以谷灵生前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希望她的儿子能得到剑冢的认可,也让她重归剑冢一脉。

    只可惜……到死都没能如愿。

    当时阿刀在知道此事之后,苦涩了好久,只觉这剑冢有什么好的?

    就非去不可吗?

    想虽如此想,但阿刀又如何不理解他娘亲的想法?

    只能说,生性如此。

    总之自谷灵死后,阿刀就再没踏足过兵家剑冢,有些事他不说,但他却在做。

    谷灵能不埋怨剑冢。

    但阿刀也不会原谅剑冢。

    于是就这么兜兜转转过去数十年,阿刀藏了一把剑,他没再碰过剑,却也没收起过剑。

    只因始终难以过去心中难关。

    但今日却是没办法了,此时再不出剑,更待何时?

    就连那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知晓阿刀根脚的麻芝都说了事成之后要与他一试这剑道高低。

    “本想着先证刀道再证剑道,好歹也学那师仙子一样证个两道的。”

    “可惜啊可惜,如今是只能这一条道走到黑了。”

    阿刀心中感慨,可是见着天幕之上仍旧在不断延伸的那条大道,他也觉心中无比畅快。

    扮了这么多年的猪,今儿个终于要当一回虎了!

    “阿刀证道,当以王座祭剑!”

    一道畅快至极的声音伴随着这开道之声,响彻天际。

    猛然间,阿刀这把无鞘剑也是猛地斩出,天幕剑道之上陡然垂落下来一道剑术。

    剑术落至人间,竟是一剑便将这王座劈成了两半。

    阿刀证道只一剑,就斩杀了这一头王座。

    但这又如何够?

    阿刀看着手里的这把老伙计,眼神之中异彩连连,只顾轻声呢喃道:

    “百年磨一剑,这区区一头王座可喂不饱我阿刀。”

    他抬头看去,天幕之上的开道终于停止,一条横亘天幕的宽敞大道显现在他眼前,旋即心念一动就此隐去。

    他收起了地面散落的阴珠,然后身化一道雪白剑光,朝着麻芝刚刚起剑的方向掠去。

    同时一道滚滚声浪就此传开。

    “麻家小子莫慌,你阿刀哥哥来也!”

    “……”

    “这小子,终于舍得跨出那一步了。”

    西境长城的城头上,张苍看着天幕之上不断开拓的这条大道,捋须而笑。

    “还好,也不算晚。”

    老元帅今天的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嗯。”

    张苍配合的点了点头。

    阿刀开道这事,他自己就已经昭告过天下,所以自不用张苍再重复。

    而此时的城头,那些走阴人也都极为热烈,很是激动。

    并不需要多言,只是一句话。

    “我有个证道朋友,叫做阿刀!”

    他们没有一个会怀疑阿刀的脾气和性子,只要这事过去之后,大家都还能活下来。

    那么哪怕阿刀证道了,只要是他认过的朋友,哪怕对方只是个点三火的,走过去也能和阿刀勾肩搭背。

    阿刀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开心。

    这种证道,几千年来也是独一份。

    所以此刻纵使有些人会有些羡慕嫉妒,但更多的都还是为阿刀开心。

    毕竟……阿刀可是我在证道里边唯一的人脉啊!

    西境长城的城头在欢喜,走阴城内的绝大部分人都在欢喜,唯有一处例外。

    那就是城内的救护坊了。

    坊市内的救护队不断往来城头,从上边带下来了一个个伤患。

    关山月就是其中的一员,此时的他与另一位同僚正抬着一个没了双手,流血昏迷过去的神龛。

    来到临近的一间病房前,还没进去就听着里边传来声音。

    “人满了。”

    他俩又只好急匆匆出来,抬着这伤患去了另外的病房,一连去了好几个,最后走到第四个病房,这才被接下,但俩人进去看了眼,这病房也快满了。

    忙活完的他俩出来后,就近倚靠在这墙边休息。

    先前阿刀证道的时候,关山月还欣喜了一下,但也就是那一下,很快他就开心不起来了。

    “伤患……增加的很快。”关山月疲惫的说道。

    “嗯,这是肯定的,而且等到了后边,还会越来越快。”一旁的这麻衣老道叹气道。

    “可这才第一天啊。”

    关山月看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长叹道。

    麻衣老道左右看看,没见着别人,这才压低了嗓音说道:“先前听传火府那边的人说,预计这西境长城是要守半个月,现在这情况,我看是守个十天都难了。”

    关山月稍加犹豫,也是小声说道:“我晌午的时候,就听上边的坊长在那说,准备把一些严重的病患先一步转入阳关城了。”

    “早该如此了。”

    麻衣老道听着这消息心中似有所思,但也没表现出来。

    只是两人在这短暂的休息了片刻,就再度将袖章带上,准备去往城头接下伤患了。

    毕竟禁忌邪祟可不会说什么,晚上不宜攻城,晚上得休战这样的说法。

    恰恰相反,每到晚上才是它们进攻最狠的时候。

    可就在两人刚刚起身之际,天幕上边,在这黯淡的天色下,却是再度传来了大道崩塌声。

    道陨声连连。

    又是一位证道陨落了。

    伴随着这道陨声之下,还有他的畅笑声。

    “杀两头王座畜生而死,神堂之内,当有我马定国的一席之地!”

    “马前辈……死了?”

    关山月也都有些失声。

    不同于先前的翁青枝,雷双双和司马钺,现在的这马定国,可是走阴城内土生土长的走阴人。

    城内许多人都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现在,他竟然也死了。

    这种感觉,自不是先前听到那些证道陨落时可比的。

    他们一怒自是疯狂的攻击着来犯的邪祟,而邪祟那边见着又是一位人族证道陨落,自是跟打了鸡血一般,疯狂进攻着。

    想着借此机会一举攻破这拦了他们数千年的城墙。

    所以这临着第一天的天黑之时,战况忽而达到了顶峰。

    等着关山月再度摸着来到城头的时候,已是见着横七竖八的躺了好些死尸,有些甚至还因为灵性过高,有着身化邪祟的征兆。

    他不敢耽搁,连忙寻了个还有口气的走阴人,抬着就往城墙下边走去。

    至于那些没气了的,则是跟货物一般,被收入了须弥。

    一会下去后,就能直接入火了。

    北面也是忽而传来了一股剧烈的气机震荡,人族这边留守的三个半神,以及禁忌那边的人屠,都是齐齐转头看向了北边。

    “淋涔君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祂可能只想进去跟那位皇帝讲讲道理吧。”

    讲什么道理?

    那自然是讲祂淋涔君的道理。

    天色逐渐黯淡,但是西境长城这边却丝毫没有停歇,一道道术法的光芒,外加城外那成片成片的鬼火,反倒是将这映照的好似鬼蜮。

    城头上的那些箭塔也是被邪祟打碎不少,余下的那些也因为使用太过频繁,导致许多法阵都出现了崩坏的情况,现在一些擅长法阵一道的走阴人也就正在帮忙修缮着。

    余下各处也都有着一些低阶走阴人在穿梭着,或是救治那些受伤的伤患,亦或是上来赠送些丹丸符箓。

    这些往日里都不便宜,但是此刻在这却是并不需要花钱,只要需要就能随便取用。

    而城头上的这些走阴人也都酣战了一天时间,除却偶尔休憩了片刻,其余时间都在战斗。

    所以现如今走阴城内的第二批走阴人也都收到了传火府的传讯,开始有序的前往城头,进行轮换。

    也好让城头的这一批走阴人回去休憩一晚。

    布置安排都是有条不紊,可张苍却依旧没有丝毫轻松。

    他此刻的心思,绝大部分都在禁忌深处。

    相比较于西境长城这边的守城之战,还是禁忌深处的那些证道之战更能影响战局。

    走阴城这边早就做好了守不住的准备。

    但是那群证道……若是他们皆败,那么人族这边是真就不用指望了。

    没了这些高端战力,老元帅他们此战的目的又不在人间。

    此消彼长之下,人族这边基本上没有希望。

    可要是他们答应了,那就恰好相反了,没有希望的不再是人族,而是禁忌……

    所以此时的张苍也是小心翼翼地操纵着自己的分身,奔走在这边禁忌当中,企图寻找着他们的踪迹。

    是夜。

    人族这边再度传来了道陨之声,这次陨落的却是那神教中的教主了。

    还是血神教的教主——血鸦。

    在这众多走阴人当中,拜入神教而成证道的那些走阴人,是公认的证道战力地板砖。

    或者可以说,他们的证道都是借来,或者说是被赐予的。

    当然,拜入神教之前就自己证道成功的那些个教主除外,像是麻芝,依旧拥有着极强的战力。

    但是血鸦不在此列。

    他临死道陨之时,并未说出什么言语,只是最后在这人间长叹一声,以此结束。

    即至半夜。

    张苍几人似有所感,回头看了眼城内,看向了红烛铺子的方向。

    柳娘子亦然。

    但也就是看了这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他们本以为那位传火者能就此出关了,没想到到底还是差了些。

    “禁忌那边如何了?”

    老元帅看不见,只能跟张苍询问道。

    张苍沉吟许久,最后也只得说了句,“我们有优势,但不大。”

    即是说,局势尚未明朗,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变数。

    对面禁忌,人屠依旧稳坐钓鱼台。

    这人族与禁忌大战的第一晚,就在这死伤无数邪祟和走阴人的平静中度过。

    即至次日,天色方明,依旧没有丝毫停歇。

    ……

    禁忌深处。

    阿刀和麻芝背靠背坐在这如同豆腐块一般的地面上,喘着粗气,但两人脸上都是洋溢着喜悦的神色。

    原本平摊洒在这地面的那些血珠,此刻都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飞灰。

    其间气血则是都被这俩证道吞噬。

    “麻家小子,如何,我阿刀还可以吧?”

    阿刀一想到自己刚刚证道就一连斩杀了四头王座邪祟,只觉自己浑身都在发光。

    牛逼!!!

    “呵呵,勉勉强强吧,有跟我麻芝双剑合璧的资格。”麻芝很不客气的说道。

    阿刀扯了扯嘴角,“嘁,就你?刚要不是我来救你,这会都能将你从地上铲起来了。”

    两人好一阵斗嘴,但恢复这事却也没停。

    他俩都知道,此时依旧身处禁忌,安全尚不可说,虽是眼前没了王座,但别地处处都是。

    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尽快回复,然后找机会去救别的证道。

    “咔嚓——”

    又是一道断裂的声音从天幕传来,而且这次更是直接,这大道都不是处处崩断了,而是直接从中间被折断。

    俩人感知到这股熟悉的大道气机,尽皆难以置信的抬头。

    尤其是年轻些的阿刀,此时抬头看向天际的目光都有了一丝慌乱。

    无他,只因为这次道陨,这次大道崩塌的证道,是……悬刀官!

    走阴城内悬刀上千年的悬刀官!

    其真名早已被人忘却,众人也都只知道他是千年悬刀向西的悬刀官。

    这千年来,走阴城内部的大小事宜都是传火者在管控。

    但真正在城外抵御这无数邪祟的,却是这悬刀官。

    可今日,他竟然死了……死在了这场旷古大战之中。

    虽说难以接受吧,但其实也并没什么意外的,这世道,这事情之下,没有谁是不能死的。

    更何况说,在这大战之前,悬刀官本身就已经受伤了。

    只是,这他娘的可是悬刀官啊!

    阿刀紧紧捏着拳头,天幕之上道陨声阵阵的同时,也是响起了那位悬刀官临死前的话语。

    “杀祟!杀祟!杀祟!!!”

    呐喊声阵阵,在这人间上空久久未能停歇!

    哪怕是死,这悬刀官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当初接任悬刀官时立下的誓言。

    可也就是在这一刻,在悬刀官大喊三声杀祟之后,天幕之上再度传来了一道声音。

    但是这次却不再是这悬刀官了。

    而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其声粗犷之中又带着一丝嚣张与霸道,只听他说:

    “杀人族悬刀官者,王座山猿是也!”

    一时间,走阴城境内沸腾,城头上边走阴人更是不要命似得丢出自己手中的术法。

    张苍面如慎重,老元帅欲动又止。

    对面的人屠畅快大笑。

    阿刀与麻芝各自起身,手持长剑掠起,笔直去往了这大道陨落之处。

    与此同时。

    走阴城内,某个红烛铺子里边的少年似是被这呐喊声惊醒一般,从屋内走出,他抬头看了眼天幕,而后一步来到了西境长城的城头。

    来到了柳娘子身边。

    老元帅侧目,张苍则是朝这个少年微微拱手,以示敬意。

    “娘,我去了。”

    柳白没有丝毫多余的言语。

    “嗯。”

    柳娘子看了他一眼,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蹲在她肩头的小草则是压低了嗓音说道:“公子,你可要小心啊。”

    柳白朝其微微一笑,“放心。”

    言罢,一身火红长袍的柳白从这走阴城头升起,朗声道:“诸位安心,悬刀官虽去,还有传火者在此!”

    言罢,三道璀璨金火便是从柳白两肩还有头顶燃起。

    他手捧书册,从中撕下一页,上书“火”字,随后将书页丢出。

    刹那间,一道汹涌的金色火焰便是朝着西边烧了过去。

    竟是直接将这西境长城往西近十里地都烧成了白地,再无一头邪祟在此。

    只剩下满地铺着的阴珠。

    柳白也没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长虹,笔直掠向了西边。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身形恰巧从这人屠旁边经过,临了他还看了这人屠一眼。

    一人一鬼或者说两人对视了一眼。

    最后柳白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言语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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