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节 48.直教人酥到了心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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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殿中安静,书本掉落的声音刺耳异常。宫人们不知发生了何事,相互环顾四周,因不见官家叫唤,并不敢乱动。

    赵祯的手温暖柔润,紧紧握着莫兰的指尖,翻过掌心放至眼前。莫兰杏眼微瞪,浑身发僵,明明只是握住了手,心却像被藤蔓扼住,波涛汹涌,似要马上蹦出胸腔。他们神色诡异,姿态暧昧,好在两人站在柜中央,有书架遮住视线,宫人们虽站得近,却并不能看见他们。

    只听到赵祯皱眉耳语道:“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莫兰缩了缩手,满脸惶恐。赵祯松开手,又问了一遍:“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莫兰回答:“昨日做事时,被断线的竹简不小心割了手,并不碍事。”她弯腰捡起书本,见他愈走愈近,一时慌乱失措,往后又退无可退,只好倚着书架,将《北齐兴亡论》横在两人中间,将脸抵在书后,不敢看他。

    他一手撑在架子上,一手抹开遮挡视线的书册,弯嘴笑了笑,“以前见你胆子挺大,今儿怎么害羞起来?”

    她有些迷惑不解,在他面前,她又何时胆大过?

    他抿嘴浅笑,从她手中抽出书本,低声在她耳畔道:“明日朕再来看你。”他轻弱的呼吸扑在她的耳际,温温腻腻的,引得她一阵颤栗。

    待回过神,他已转出书柜,往殿外去,朝周怀政道:“朕要的书寻到了,回福宁殿吧。”众人要行礼送驾,赵祯扬了扬手,“免了。”

    过了许久,莫兰还倚在书架边,她神思恍惚,又惊又惧,心如舞妓敲的小鼓咚咚作响。她捂着被他握过的手,忆起他的扬眉浅笑,唇角溢出一丝欢喜。她满腔心事,却连子非也说不得,隐在心底,使得这欢喜愈加慑人心魄。

    慈元殿中,宫人们正在落锁,窸窸窣窣发出细微的声响。又熄了前庭后院的灯,稀疏留了几盏宫灯照明。皇后寝殿里也只点了一盏彩绘四龙莲花陶灯,几盘莲花中吐着烁烁火光,照得满壁生辉。

    静姝穿了寝衣趴睡在凤床,由若离跪在踏板上轻锤着后背脖颈。

    她朱钗尽褪,卸了妆,青丝随意搭在肩上,哪有皇后的威仪,不过是小女儿家的娇憨神态。她眼含落寞问:“官家离了慈元殿后,去了哪宫?不许瞒我!”

    若离笑道:“我的皇后娘娘,您都问奴婢三次了。奴婢真的没有骗您,官家摆驾仁明殿寻书去了。”

    静姝舒了口气,嘴上仍不依不饶,“什么书在东宫寻不到的,非要跑那么远去仁明殿?不会是那里又出了狐媚蛾子吧!瞧瞧那张弄月,可不就是仁明殿当值的贱人么?!要不是你说要将她安住在沉香殿,趁早冷了六郎的心,保不住她都晋成美人了!”

    若离边捶背边温婉道:“沉香殿与长秋殿挨得近,自鲁国公主殁了,官家便再也不去长秋殿近处,到底官家是重性情的,这么几年过去,也仍不能亲近冯贤妃。真是成也鲁国败也鲁国。”

    静姝将青丝绕在指尖玩,满是怜惜,“鲁国公主也是可怜的。”说着,又眼露冷光,“若是让我知道仁明殿有什么东西牵了六郎的魂,定不能饶恕!”

    若离温柔劝解道:“那里若是真有什么扯了官家的魂,今晚上岂不就带回福宁殿了么?既是孤身回宫,自然是真的只为寻书罢。”

    静姝握紧粉拳,“但我还是担心,明儿你遣人好好去查查,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事,一点也不许瞒我。”

    若离连连点头,“是,是。时日不早了,娘娘该就寝了。”说着,从踏板上站起,扶着静姝翻过身来,“娘娘是太后钦点的国母,无论谁得了宠,也终越不过娘娘去,不过一时荣宠罢,娘娘过虑太甚,反而不益养身。”话还未完,静姝已呼吸浓重,眼皮打架,嘴中只含糊“嗯”了几声,一转身,已然沉沉睡去。果然是十几岁的孩子,再大的苦难也不及睡意缠绵,哪有什么值得失眠的事。

    若离轻手轻脚放下帷帐,熄了莲花陶灯,点燃一盏青瓷小油灯放于床侧灯架,又吩咐值夜的宫人好生伺候,方回旁侧偏屋安寝。

    莫兰又去了华落堂看太嫔,一路疾步回来,身心颇累,只觉困意重重,可一躺到床上,赵祯的音容便如魅影般于脑中挥之不去,辗转反侧许久,终觉有了些许睡意,却已是天方既白。

    若离第二日果然遣了人去福宁殿问话,只是,竟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皆以为,官家不过是去寻了本书罢,还有宫人言辞措措说:“官家拿了本叫《北齐兴亡论》的书,进去不过半盏茶的光景便回了福宁殿,晚上看那书至半夜才睡。”直将这话原原本本说予了皇后听,静姝才放下一半的心来。

    莫兰几乎一夜未睡,晨起时竟也精神凛然。洗脸漱口后,又捡了平日最得意的一件月白兰花偏襟长褙子宫装穿了,仔细梳了发髻,细细簪了从家中带来的金丝菊花钗,又往还是从奉茶司带来的妆盒中挑了些茉莉粉细细匀在脸上,越发凝脂点漆,滑腻似酥。在镜中端详半日,又觉太过做作,忙去了发簪,换回平时衣裳,只剩那粉懒得再洗,往镜中又看了半会,才出了住处去做事。

    通鉴馆事务越发顺当,平日都由子非担当了,莫兰升了职,被尚宫仍旧遣回殿中做事。莫兰候了半日,也不见御驾,暗自揣测,许是自己多心了罢,官家日理万机,只是随口说的话,自己却当了真,越想越是懊恼不堪。

    廊下用青瓷大缸子摆了一溜的石榴花,因昨日才从司苑司领来,此时开得正艳。有顽皮的小宫女见莫兰扶着柱子,望着那几盘花愣愣发呆,神思恍惚,便偷偷走至背后,狠狠往她肩上一拍,莫兰受惊,捂着胸口轻斥道:“可吓死我了!”

    小宫女笑道:“看你神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想嫁人了?”

    莫兰被说中心事,羞涩难当,伸手捏住小宫女两边脸颊,“叫你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小宫女吃痛,用手来挡,求饶道:“好娘子,我不过跟你玩笑罢,饶了我罢。”莫兰才松了手,小宫女却又嘻嘻哈哈笑过来挠痒,莫兰不甘示弱,也去挠她。两人正打闹得欢,忽听见有人叫:“谁是张莫兰?”

    两人忙正色,见廊外立着两位内侍,都穿着紫衣大袍。

    莫兰走过去躬身道:“奴婢便是,大监有何吩咐?”

    内侍竟受了礼,从锦盒中拿出一本书册,递与她,嘴上客气道:“官家昨日借的书,听宫人说是你录的册,还有劳娘子放回书阁。”

    小宫女见莫兰有事,收起性子退至房中,屏声不予扰恼。

    莫兰接过书,正是官家拿走的《北齐兴亡论》,想起昨晚上的光景,心胸起伏不定,只低声道:“是。”

    内侍也不招呼,疾步离开。

    目送他们出了殿门,莫兰才回身往仁明殿走。她心里郁郁不乐,想着官家今日是不来了,竟有些心灰意冷,心烦意乱。

    她将书销了册,站至书柜前,想要放入架中,忽觉书中夹着什么,翻开来一看,竟四四方方的折着一方白色绢帕。

    莫兰眼尖,瞧见帕角处绣了一朵金色的五爪龙纹,先以为是官家落下的物件,正要拿着禀明尚宫,仔细一瞧,帕子上竟写了字,忍不住摊开一看,却见帕上端端正正写着几字小楷:一日三月。

    旁侧又用笔勾了一朵兰花。

    莫兰似得了什么秘密,生怕人瞧见,左右看了四周无人,才敢仔细品味几字。诗经曰: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她的嘴角渐渐绽出笑意,似被潮水淹没,也不及想起别的,只觉喜悦满满的拢在心底,连唇齿间亦是芬芳。到了晚上,她生怕帕子上的笔墨会褪色,忙一针一线沿着墨迹细细绣下来,心悦如雀跃。

    此时,福宁殿中燃着十余架九盏莲枝灯,灯上有朱雀展翅欲飞,九灯一燃,照得满室生辉。赵祯倚在御座上,底下十余位大臣席地而坐,共商国事。

    有老头子大臣侃侃而谈:“赵明德如今派了他儿子带兵攻打甘州,甘州回鹘是回鹘诸部中兵力最强大的一支,而那小孩儿又从未上过战场,想来不足为惧,官家不必太过忧心。”

    赵祯眼光凌厉,寒着眼问:“吕相,你有何看法?”

    吕夷简微微躬身,面不改色,“虽说回鹘实力强盛,但赵明德既然敢派遣小儿独战甘州,想来也不容小觑。若西夏部真能攻灭甘州,定将引起回鹘震恐,瓜州回鹘首领及其他小部落势必会归附赵德明。到时……”

    赵祯点点头,道:“吕相所言极是。太后可有吩咐?”

    吕夷简恭谨道:“太后全凭官家主张。”

    有位枢密院的大臣凭着在真宗朝任过丞相,又得太后信任,朗声道:“官家,臣有话禀奏。”赵祯一向不喜他吞吞吐吐,不过顾着太后的面子,道:“你且说来。”

    那大臣道:“这事并不算大事,但若真要与西夏短兵相接,倒也费力。不如先看看形势如何再做定论。”此话一说,竟有大半的臣子附和,赵祯重重叹了口气,只好道:“容朕再想一想,天色已晚,你们都退下吧,明日再议。”

    既如此,众臣躬身告退,各自回府安寝。

    过了三日,赵祯临驾仁明殿寻西夏竹简,只三楼有隋唐时期各小国遗存的竹简史料,赵祯欲屏退众人,只许人在楼下候命。

    周怀政不肯,求道:“官家,这里毕竟不比东宫,事事毫无必备,好歹留一人在身边侍候。”

    赵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你遣一人端了茶水上来罢。”说完,径直上了楼去。周怀政心明如镜,跟尚宫说道:“仁明殿只有张莫兰先前在御前侍奉过茶水,又是正七品的司籍御侍,想来遣她去侍候最为妥帖。”

    尚宫一听,哪有不从,忙命莫兰备了茶水端上楼去侍候。

    三楼本不过放些杂乱无序的竹简史料,平日也极少有人上去读书,即便有宫人扫洒整理,也难免懒惰懈怠些。先有内侍告知官家要摆驾到此,尚宫才匆匆命人仔细扫洒、换新鲜花束、将胡乱堆于角落的竹简又稍作了整理,幸而能赶在御驾临幸之前,拾掇妥当。

    莫兰煮了茶,备了点心,装于食盘内轻步往楼上走。她的心跳极快,如大珠小珠落入玉盘,砰砰响个不停。到了三楼,只见赵祯穿着绛色纱袍立于窗前负手迎光而立,衣袂飘飘,有出尘之态。她深呼了口气,稍稍定下心来,姗姗移步过去,躬身道:“官家万福。”

    赵祯并未转身,只轻轻“嗯”了一声。

    莫兰将食盘放于案几,静静伫立一侧。良久,赵祯才转过身来,“替朕寻几册西夏国的竹简来,最好能表录他国地势、防御、武器、与周国来往等事迹。”

    莫兰福了福身,道:“是。”

    说完,便往书柜中寻找书册竹简,赵祯也随意往柜中翻看,两人默默无声,即便撞至一处也只含笑避让,若是摆在高处书册,她拿不下来的,他也能放下姿态,长手一伸,如捏杯喝茶般轻松自在的取了来,满脸悠然自在,倒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味。

    不过半柱香时辰,莫兰已寻了十余捆竹简。赵祯往其中抽了一卷,坐于案几旁细看,又命莫兰拿来笔墨纸砚,令她临窗研墨。

    北楼靠近宫墙,宫外勾栏酒肆、商贾走夫喧闹之声远远传来,衬着莫兰又细又柔的研磨之声,愈觉安静祥和。

    莫兰收敛心神,只专心磨墨,赵祯却忽道:“你的家乡是哪里?”

    莫兰一愣,手上仍不停,恭谨回道:“奴婢的家乡在杭州。”

    赵祯合上竹简,扬眉道:“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香山居士的诗,可曾念过?”

    莫兰点点头,“碧毯线头抽早稻,青罗裙带展新蒲。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又浅笑说:“奴婢在家时,父亲总爱读这些,小时候不懂,长大后愈能知得其中之味。”提及杭州,忆起家中之事,难免有伤感之意涌上心头。

    赵祯见她眼圈儿红了,怜惜不已,越过案几握住她的手,又起身,与她并肩立于窗前,望着宫外大街上人来人往,炊烟四起,道:“杭州虽离汴京甚远,但你看看这街景繁华,人间烟火,如同乡土,倒可稍稍慰藉人心。”

    莫兰只觉他的手掌温热有力,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心动弹不得,虽紧张却不如先前害怕,慢慢的竟能定下心来。他的声音低低的,在她耳侧轻轻道:“知道你母亲就在汴京,朕若寻到机会,定带你出宫去瞧一瞧。”

    莫兰心中一动,不觉转头看他,他正望着窗外,眉眼磊落,嘴角掬着常有的笑意,翩翩佳郎,器宇不凡。

    赵祯道:“前几日,朕没来看你,可有失望?”

    莫兰摇摇头,此时她已能完全放松心神,竟主动握了握他的手,“起初是有些埋怨,后来看见你夹在书中的帕子,就不了。”顿了半分,又道:“我欢喜得很。”

    一说,脸颊先红了几分。

    赵祯颇为诧异,她果然还是憩阁中初遇的女子,心坚胆大,身为奴婢,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他转过身,情不自禁拉住她另一只手,许是殿中新摆的花香太过浓郁,幽幽飘香使他意乱情迷。只见她脸上像燃烧似的红扑扑直到耳根,微微颔首,却直直与他对望,毫无畏惧。

    微风吹落她鬓角的发丝,垂垂飘拂至他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直教人酥到了心底去。她眼含秋水,樱唇玉面,他禁不住情思浮动,俯下身,往那抹樱色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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