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城故事多 第46章 伤可见骨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言羽回到小院的时候，老白正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吸着自己卷的烟，看月亮。

    言羽找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等着，等对方开口。

    许久，老白的烟卷燃尽了，他弓起身子，吐出一口烟气，整张脸都淹没在其中。言羽看着那张脸，看着那双浑浊苍老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闪着转瞬即逝的光亮。

    “小雪怎么样？”

    言羽摸了摸下巴：“她没事。”顿了顿，又接着说：“暂时没事。”

    老白又躺了回去。

    “你不问问我们出了什么事吗？”

    老白没说话，又拿了一根卷烟叼在嘴里，抽出一根火柴，划着了火。

    一阵风吹来，火灭了。他又掏出一根，接着划着，又被吹灭了。

    言羽伸出手，一道淡淡的真气“噌”地一声划过了烟卷，那卷烟瞬间燃起来。

    老白扔掉火柴，深吸了一口卷烟。

    “你在这个县城的仇家也就那么几家，小雪既然没事，就说明你已经把一切都摆平了，我还有什么好问的。”

    “摆平？”言羽一声苦笑：“才刚开始哪。我杀了岐王山的周通，灭了七十一街的张文斌，如今又被岐王山的人发现了踪迹。恐怕岐王山正在商量着怎么取我人头呢。”

    “岐王山？”老白一愣，烟灰掉在身上：“你怎么又和他们杠上了？”

    “你以为小雀儿是怎么出的事？”

    提到白若雪，老白欲言又止。

    “老白，小雀儿是异能人。”言羽也抬头看了看天，星星一闪一闪的。

    老白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那为什么瞒着我？”

    “小雪是个好女孩。”老白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异能界和修道界皆是风起云涌。你一个刚刚踏足的小喽啰在这短短几个月之内都经历了那么多。”

    “我不想让小雪掺和你们的事。”老白灭了烟，站起来。

    “可小雀儿不是一般的异能人。”

    “她当然不是一般的异能人，她怎么可能一般......”老白背对着言羽，嘴里嘟囔着。

    “什么？”言羽有点没听清楚。

    “没什么。”老白含含糊糊：“你刚说小雪怎么不一般？”

    “她在我快被周通送去阎王殿的时候爆发了强横的能量，打乱了周通和张文斌的阵脚，我才有机会反败为胜。”言羽说着，也站了起来：“老白，你和我说实话，小雀儿到底是什么人？”

    言羽看到老白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即恢复正常。

    “和你一样，都是没爹没妈的苦命孩子。”

    “这个孙女，真是你捡的？”

    “真是我捡的。”

    “在哪捡的？”

    老白停了一下，脑子里似乎在思索。

    “好像是什么......永安街。十几年了，记不太清了。”

    老白抬头看着深邃的夜空，眼睛里闪过诸多星光，像是闪过许多回忆。接着他嘴角抽动了几下，长出了一口气。

    言羽看着老白，面无表情。随即他猛地坐回了椅子。

    老白没说实话，或者没说完。言羽心知肚明。

    可他没再问下去。谁没个过往呢？现在白若雪在医院里安安稳稳，这才是最重要的。

    “小雪现在在哪里。”

    “医院，就是上次我从七十一街出来后住的那家。”

    老白“哦”了一声，随即走出了小院。

    一只鬼影出现在言羽身边，是白羽。

    “这老家伙有心事。”白羽说。

    “我知道。”言羽点头：“有就有吧。这么多年，老白待我不薄，我信他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心思。至于小雀儿，她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言羽默默地就地而坐，手中泛起点点白光。那是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在他手中，慢慢通过他的皮肤被吸收，化成真气储藏在丹田之内。

    言羽没有什么修炼之法，他也并不急。他只是个初入道门的小喽啰，现在唯一会的就是吸收灵气进行转化。他只是希望让体内真气多点库存。

    慢慢地，他的全身都开始泛起点点白光，在这漆黑的夜里，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白羽就躺在一旁的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根冰棍狠命地嚼着。

    灵气入体，便在全身流淌起来，流经奇经八脉，最终汇聚于丹田，汇聚在那个空间之中。

    胸前的那团能量，他异能的来源，在这个过程之中，也慢慢有所反应。言羽惊讶地发现自己吸收的灵气在经过胸前之时，居然有一部分补充和壮大了那团能量。

    异能的能源居然可以通过道法来补充？言羽忽然想到老白曾说过的话：异能和道术虽千差万别，却又有着某种联系。

    他没顾得上思索这句话其中的道理，因为这个时候，他身体里某种异样的感觉升腾而起。

    那像是吃得太多，肚皮快要被撑爆的感觉。

    体内的真气不断积累在丹田，可是言羽发现在这一刻，自己却无法停止积累的过程。那些真气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将那个空间充盈，甚至快要挤爆。

    那真气在言羽体内便如滔滔江水，将要决堤。

    真气在体内冲撞起来，言羽却无法控制。

    忽然，一阵清明之感划过脑海。那一瞬间，言羽领悟了什么，可具体又说不上来。接着他整个身体猛地一阵震动，便平静下来。

    体内的真气平息了，丹田扩大了些许，经脉也扩张了些许。

    再运功时，只觉得无论是吸纳灵气的速度还是转化真气的速度都快了不少。胸口那团能量之源的能量也比之前充沛了不少。

    “变强了？”言羽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变化。

    旁边狠命啃冰棍的白羽这时候把头偏向言羽这边，眉毛一抬，说道：“言羽兄功力大进啊！”

    “是吗？”言羽站起来，发现自己的感知能力也强了许多，之前的金属探测也变成了神识的探测，并且范围大了几倍。

    “可是我总觉得没啥用啊。”言羽叹了一口气，道出了自己现在的境地：“我现在简直就是一只小白兔啊。”

    言羽这话说的不错。他是个刚刚入门道术的小辈，如今也只是功力上有点突破，可真正实战起来，恐怕还是他那个异能更好使。毕竟言羽现在没有研习功法，更没有什么得力的宝贝，唯一会的就是释放真气打打石头打打鸟。就连那个异能，在使用之前还得满地找铁，着实有点令人悲伤。

    “说实在的，”白羽飘了起来：“你现在已经比以前厉害多了。”

    “如果我的仇家只有陈家，”言羽抬起手来，掌心淡淡的白气涌动：“这点能力倒是足够了。”

    可是言羽的仇家越来越多了。从最初陈少辉领导的小混混，到七十一街的威叔，再到现在的岐王山。普通人，异能人，修道人，言羽得罪了个遍。这其中有错综复杂的前因，有错综复杂的后果，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更有错综复杂的剧情。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他言羽做了十几年的小混混，曾经号令几个学校的江湖。走在路上，走在县城里，哪个同龄人见了他都要叫声哥。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自己，随心所欲的自己，他觉得没人能妨碍他，没人能压制他，他觉得命运已经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可就这么几个月的时间，言羽却觉得自己以前建立起的信心快要崩塌了。

    他总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他在没完没了地奔波，他想停下这奔波，可他做不到。他的身后一直有什么东西推着他往前。他很累，也很烦，可他明白自己不能停下。因为一旦停下，自己就必将失去什么，失去什么东西，或者失去什么人。

    言羽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有了所谓的责任感。他第一次在朦朦胧胧之间明白了人这种动物若是想要活的有情有义，活地五彩缤纷，活得在老死之时能觉得不虚此生，那就势必要去珍惜点什么，去保卫点什么。

    什么事，或者什么人。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就是个无情无义无法无天之人，觉得大丈夫走在世间潇潇洒洒闯荡一回便不枉此生。可就在不久前，当小雀儿一次次遇险，刘然然就要被伤害，当老白流着血带着他逃出了杀手的追捕，他就知道自己变了。他可以不顾一切抱着小雀儿从疾速过山车上飞下去，可以不顾一切替刘然然挡钢箭，可以不顾一切去找威叔打架，打到遍体鳞伤，伤可见骨。

    因此他再也不能如以前般那么安然潇洒，他从未像现在那么渴望力量，为了到达某些他到不了的地方，为了打倒某些他打不倒的人。

    言羽愣了很久，吐出一口气。他看着明亮的星空。

    打倒那些人，让他们同样遍体鳞伤，伤可见骨。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