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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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雪手软脚软精神有些不济，抖了抖身子，将落在雪白茸毛里的叶片甩走，四爪并用蹿到月无殇身边。枝干的宽度不足以并坐两个人，月无殇背靠树干而坐，媚雪以狼身伏在他肩上，伸出两只小爪子给他梳理略显凌乱的长发。

    一只手将她托了下来，月无殇抚着雪狼的小脑袋，说：“我都忘了，三天来你还没吃过东西，去寻吃的吧。”

    月无殇可以不吃不喝，但是媚雪却是难忍饥饿的，只是她希望无时无刻看到心上人，不舍离远，况且月无殇生病了，她也不放心走开，万一心上人趁她觅食之际舍她而去，更是她不愿见到的。所以便把饥饿硬生生给忍了。

    媚雪舔了舔月无殇的手，看着他红得几欲滴出血来的眸子，说：“我要照顾君上，守在君上身边。”

    月无殇浅浅地笑了笑，“我还远没到需要谁守护的地步，放心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他没有明确表示会带她走，可是他说会在这等她，媚雪既放了心，又忧心忡忡，怕只怕这份温情是暂时的。正自犹豫着，只见月无殇白皙的手从眼前晃过，媚雪四肢凌空浮起，轻飘飘地落到了树下。

    “快去快回。”月无殇居高临下朝她挥了一下手。

    “嗯。”媚雪遵命而为，掉头往湖的方向跑，来到湖边喝了几口水，回首眺望，长发红袍身影依旧躺靠在槐树上，她心想，若是那人有心撇下自己，就算寸步不离，他终究还是会独自离去。

    收拾了杂念，她直径来到山林深处寻觅野禽野果，一想到食物的画面，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叫。狼族一贯群居，自从北方雪狼族被大妖王屠戮之后，媚雪便一直与破军为首的灰狼族生活，这次她离群出走，还是头一次独自一人流浪在外，别说进入魔域，就是探明去往魔域太阴山的路都是难事。个中艰辛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好在野外觅食的本领得到了磨炼，媚雪在林子深处嗅到野禽的气味，循着气味加快步伐。

    越过溪流，攀上陡坡，转入山坳，头顶忽然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媚雪……媚雪……”

    狼身的媚雪急忙停下脚步，惊恐地趴在身旁一块岩石上张望，就在她面前，凭空出现一道人形虚影，虚影逐渐清晰，最后一个戴着半张面具怀抱着黑色毛团的男子站在不远处对她招手。

    媚雪骇然，可是她没有掉头逃走，反而一步一步来到男子身边，化为白衣女子，脸色也是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你……你怎么跟到这来了？会……会被君上察觉的。”

    男子嘴角弯起，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另外一只没被面具遮挡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他抚摸着怀中的黑色毛团，不紧不慢道：“只要我隐蔽了气息，世上任何人都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他也不例外，再说，我不跟着，怎知你得手之后，事情进展如何呢？”说到最后一句，男子眯起的眼中迸出一丝阴沉的光。

    那夜，她与心上人在槐树上交颈缠绵，一定被他在暗中窥视了。媚雪羞怯地移开目光，低声道：“第一步是……是成了，可接下来还很难说呢？”

    那人道：“要不是我无意逮住了一只从陵墟逃出来的迷情蝶妖，想达成第一步也绝非易事，所以运气站在你我这一边，墨兮你说是不是？”男子怀中的黑毛团扭动了下，伸出一颗狐狸脑袋舔了舔主人的脸，吱吱叫了两声，又缩成一团。

    那日迷情谷被月无殇一怒之下毁灭，谷中蝶妖难逃厄运，可是恰巧外出贪欢的一只却保住了性命，她侥幸没死在魔王的魔爪下，可是却扑进抱狐男子的猎网中，抱狐男子用控魂术操纵了她，才使得月无殇在虚弱的时候又中了蝶妖的迷情妖术。

    媚雪害怕与此人偷偷碰面会被月无殇发现，心神越发不能安定，“你大可放心吧，我若如愿以偿，定会信守承诺，把你要的东西……亲手奉上。”

    她苦等了两百年，等的是一个渺茫的未来，那日月无殇醉酒后给她疗伤，还吻了她，有那么一瞬，她仿佛看到了希望，可是后来心上人仍旧狠心舍她而去，那时起，媚雪便觉得，被动不是一件好事，未来或许可以主动争取，她要做点什么改变命运。只要得到了想要的，她愿付出沉重的代价，苟且而活，不如放手一搏。

    去往太阴山的路上，她遇到了抱狐男子，后者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于是他二人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

    抱狐男子的身体又开始虚化，他朝着媚雪笑了笑，“你是个大美人，比那位王后美多了，看上去更与他相配，只是他一向不懂怜香惜玉，可是别担心，我会帮助你，谁叫只有你才能给到我想要的，呵呵，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抱狐男子凭空消失，媚雪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满腹心事地在山林里转悠了一圈，根本没心思寻觅果腹的食物。心里记挂着月无殇，不一会儿，便循着旧路往回跑。

    气喘吁吁跑到湖边，第一时间朝那个方向望去。

    她顿时僵住，万箭穿心般的难受。栖息了三日的老槐树上，一片金黄炫目，哪还有长发红袍的身影。

    “君上……君上……”媚雪喉头发紧喊不出声，眼泪止不住地滚落。月无殇还是无情地不辞而别，无情地将她抛弃，他这一走，又不知该如何去寻，寻着了又能如何呢？留不住他的心，连他的人都留不住。

    媚雪心头一紧，想到更糟糕的一种情况，那就是密谋的事已被月无殇发觉，从此对她便是不可饶恕的厌恶。

    化为人身的媚雪失魂落魄地挪着步子，足底不慎打滑，“扑通”一声，栽进湖里。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既然未来渺渺无望，何不……何不就此终结。

    她闭眼等死之际，身体被人从水中抱出湖面。

    “君……君上！”双手把蒙住眼睛的水珠抹去，她难以置信地发现，搂着自己的人可不正是一丝不挂的月无殇么？

    月无殇眉头微蹙，看着她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媚雪抽噎着，“我以为君上离开了……再也不见我了。”

    月无殇道：“我说了会在这等你回来，又不是哄骗你的，你去找吃的，我就洗个澡，瞧你哭成这样。”

    媚雪憋回眼泪，这时才瞧见湖岸另一边的石块旁放着月无殇的衣袍，也才注意到月无殇的眼珠子已变回了黑色。

    看来担心的事情皆未有发生，惊魂未定问道：“君上身子养好了？”

    月无殇“嗯”了一声，“你上岸吧，水里凉。”

    媚雪乖巧地往岸边游，听见身后人又说道：“你离开的时间也不长，找到吃的了吗？我看湖里有鱼，要不要吃？”

    “多谢君上关心，媚雪已经……不饿了。”对于离开后所经历的事，她心虚的很，想将那一页尽快翻过去。

    媚雪坐在湖岸抱着月无殇的衣袍，痴痴地看着面前那一道醉人的风景。

    太阳西斜，半垂着眼皮的媚雪迷迷糊糊地注视着心上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咫尺之外，赫然立起肤白如雪的裸身男子，她眨了两下眼睛，抖擞了精神，视线便与男子的目光对上。

    那一夜黑漆漆的，意乱情迷的她唯一清晰的，只是那份火热的触感与奔腾的心跳，现在晚霞之下，一具美男子的胴体展露眼前，直叫她面红耳赤，双眼不知该如何安放。

    举足无措中说话不经脑子：“君……君上饿不饿？”

    月无殇无言，将视线放低了点，媚雪羞涩地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正傻愣愣地抱着他的衣袍。

    手忙脚乱伺候月无殇穿戴，早已饿过头的肚子冷不丁咕咕叫了一声，她没去理会，继续忍耐，却听见沉默许久的月无殇说道：“回去吧，小花会很高兴弄吃的。”

    “其实媚雪也不怎么饿，只想多点时间陪在君上身……”整理衣襟的手开始颤抖，媚雪微微张嘴，满脸的不可思议，“回……回去？君上说要带媚雪……回去？”

    她终于改变了命运，争取到自己想要的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月无殇抓住她颤抖的手，语气平和：“你脱离狼群，历经千辛万苦，不就是想去太阴山吗？我带你去，不过待在那个地方未必有你想象中的美好，将来是去是留，你可以再做决定。”他在湖水里泡了许久，并不只是在沐浴，而是在做某个决定。

    话中略显薄情，可是对于媚雪来说，则是天大的恩赐。她噙着泪水扑到月无殇怀中，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身体被香气幽幽的胸怀包裹，耳畔风声响起，再扭头望去，脚下的槐树林已如一撮黄土，清澈的湖面则成了一块碗口大小的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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