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和金卷毛搏杀蝮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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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凉风掠过，金卷毛恍见黑栀子的身影在碧绿的草海里一晃，复由俊美姑娘的形体，还原成野犬的体貌。突地，一只芦蜂王直向黑栀子面颊扑来，金卷毛迎奔过去扬起右爪用力一劈，芦蜂王慌忙掉头扇扑双翅蹿入蒿草深处。

    黑栀子目光定定地凝望着老海堤，似觉老海堤化成一条千百里长的虬龙，自己骑在蜿蜒起伏的龙背上，紧抓着鬣毛似的洋槐树，在白日梦里吃力地泅渡，梦初起时甜美怡怀，继而酸涩苦痛，终了则惊魂骇魄。

    “黑栀子，黑栀子！你为何发愣哪”

    金卷毛连唤数声，黑栀子竟无回应。黑栀子眼珠一点也不动，似被魔术师罩入彩光绚丽的锦帐之中。眼一眨揭开了锦帐它已变为一名人世俊女。过了片刻，复又罩入锦帐迅即又揭开，它又还原为一条野黑犬。瞬间数变，它已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野黑犬，还是人世俊女。

    金卷毛提起前爪用力一拍，黑栀子忽觉鼻尖一痛，远逸的神魂方才悠悠地返回体内。它脖颈使劲摇了一下，这才从白日梦里袅袅地浮升上来，听见有呼唤声从耳畔飘过。

    “黑栀子！你为何走了魂儿”

    金卷毛又大声唤问。黑栀子抖了抖头颈，将白日梦的残屑抖落，眨了眨眼皮，目光从老海堤脊背上收回，望着金卷毛问：

    “是你叫我”

    金卷毛不禁笑了：“我叫了你好半天，你只是不回应。你心口爬上了一只黑蜘蛛，我已替你拂去了。”

    黑梔子沉吟着说：“我刚才去了西方的仙鹤城……”它将发生在卡拉OK舞厅和影剧院门口的奇谲之事简述了一遍。

    金卷毛沉思一瞬说：“我们刚才正在谈保护河麂丹顶鹤等珍稀动物的事。你想象自己已做了许多，灵魂得以升华，黑犬的躯壳退去，化成人世间最俊美的姑娘奔向了仙鹤城。但实际上你一件也没做过！”

    黑栀子心灵深处野性很大，还在想噬食河麂丹顶鹤，这便是那黑色的声音。它受胖脸的多日喂养，嗜食珍稀动物杂碎的毒瘾极深。因此，黑色的声音自然嚣张猖獗。它受金卷毛启迪，憧憬人的美好灵魂，与黑色的声音不断抗争，搏击，短时间难以战胜。它便机敏地想，让躯体与心分离。躯体成了人世俊女的形貌，但野性的黑犬之心不允，灵魂与肉体激烈鏖战。心总是主宰着躯体，躯体至多只能挣脱短暂的瞬间，很快便被野性的心攫回。经过多次鏖战，就易生出浑沌的思绪。躯体与心时合时分，有时似离非离。合则是一条野黑犬。分则是俊女的形貌，潜卧着野黑犬之心。黑栀子正处于野性向人性过渡的艰难历程之中。野犬之心升华为人之灵魂是极其漫长而又痛苦的，必须切实去做保护珍稀动物的事方能最终实现。

    黑栀子埋怨说：“你说得太玄奥，听得我脑壳里像装进一盆浆糊!”

    金卷毛耐心地解释：“我过去与你一样，对海成老汉保护河麂丹顶鹤很不理解。后来，经过十分痛苦的心理转变，去解救一只、二只、三只及至无数只濒临灭绝的河麂、髯海豹、玳瑁、丹顶鹤、白鹏、中华秋沙鸭等珍稀动物，灵魂得以升华。这心灵转变的历程是无比艰难的，必须经过多次反复，才能到达人性的彼岸。你如中途怯步，那就会前功尽弃，终生是一条丑陋粗野的黑犬!”

    黑栀子顿时气怒起来，撤下金卷毛转身奔去。金卷毛连声急呼，黑栀子不肯停下。转瞬间，黑栀子奔近一条河口被挡住了去路。金卷毛宛似一条金黄的闪电，贴着草海疾射过来。河口附近蝮蛇很多。蝮蛇是蛇族中剧毒的蛇。这时，一条雌蝮蛇潜伏在野麦草根下护守着一窝卵。黑栀子站立的草丛距卵仅几尺远。雌蝮蛇以为黑栀子要踩碎它的卵，当即恶狠狠地猛扑过来。

    黑栀子听见近处起了咝咝的响声，急忙移颈望去，野麦草很高很厚遮断了视线。它抬起右前爪拨开一道缝，蓦地大吃一惊。雌蝮蛇紧贴着草根已扑到面前，黑栀子愣了一下神。雌蝮蛇急伸头咬了一口。黑栀子通体裹满长毛，没咬着肌体。雌蝮蛇无比狡黠，身段飞快朝前一蹿，箍上黑栀子的左前爪，翘起头颈龇开毒齿去咬黑栀子裸露的嘴鼻。

    黑栀子火急用右前爪一劈，雌蝮蛇慌忙缩回了头颈。黑栀子急又举起右前爪一劈，因距离太近很不得力。双方正缠劈间金卷毛赶到了，它怒吠一声，颈毛一枝枝爹竖起来，恰似刺出一排钢针，忽地提起右前爪，将千钩之力汇聚于爪尖，向高翘狂噬的雌蝮蛇的头劈去。只听啪地一声，雌蝮蛇头被劈个正着，立时溅起片腥臭的血珠，污染了一大片野麦草。

    黑栀子的脸鼻溅满了血污，胸间怒焰烛天，迅即挥劈右前爪，只用了二三下，便将雌蝮蛇劈扯下来。它陡地腾起身段朝上风一跳，呼地跃出一丈多远，滑入一片干净的蒿草，扎下头脸甩动脖颈，用蒿草擦洗头脸上的血污。

    突然，黑栀子身后起了一声痛吼。它急忙抬起头来勾回脖颈向痛吼处扫去，只见金卷毛正与另一条公蝮蛇拼命搏杀，原来这条公蝮蛇是雌蝮蛇的丈夫，它在数丈之外的水边觅食黑斑蛙，忽听见雌蝮蛇发出凄惨的呼救声，急忙返身潜游过来。金卷毛正俯下嘴鼻嗅着野麦草根下的雌蝮蛇，不料被潜近的公蝮蛇猛噬了一口。金卷毛痛怒极了，迅即咆哮一声扬起前爪与公蝮蛇鏖搏起来。

    黑栀子急火火地旋过身段，宛似一道黑闪裹携着一道狂飙，呼地一声劈向金卷毛。公蝮蛇只顾怒咬金卷毛，对猛扑过来的黑栀子猝不及防，被黑栀子凌空一掌劈中了脑袋，头颈立时垂挂下来。金卷毛怒扑过去，双爪一阵猛撕，公蝮蛇被撕成了几段。

    黑栀子凑近目光仔细察看金卷毛的痛处。金卷毛口鼻大张呼呼急喘，黑栀子看见金卷毛的鼻尖凹下两个小坑，冒出两颗紫黑的血珠。这是公蝮蛇毒牙筑出的，毒液已刺入鼻尖蹿入血液，很快将钻入血管封闭心室，麻痹神经戳瞎双目。

    黑栀子万分火急地催：“快随我去林场的药草圃，嚼食去毒止痛的药草！”

    金卷毛舔擦着痛而痒的鼻尖回：“附近有许多种药草，就近食服更方便。”它刚觅食了几株地丁草、蛇床子、野菊花，毒牙坑便已噗嗤噗嗤地朝上涨，眨眼间肿平了。

    黑栀子目光一掠，扫见附近的野滩地里药草稀少，如再延误时间便要危及金卷毛的性命。它急得一口咬定金卷毛的左耳，怒冲冲地向林场的药草圃方向拖了几迟远。金卷毛这才醒悟过来，挣脱了黑栀子的拖咬，紧随黑栀子朝前奔去。

    这一黑一黄两道闪电劈出了蒿草之海，射上了海风镇的石子路。黑栀子在前，金卷毛在后，急如星火向镇北药草圃奔去，惊得街面行人直向两边退避。

    胖脸酒家的一名服务员小姐，正立在酒家门口揽客。她葛地扫见黑栀子狂奔过来，喜得惊叫一声：“黑栀子，快回酒家吃野物杂碎！”黑栀子目光在服务员小姐脸上一掠，便与金卷毛闪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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