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1章 风飘雪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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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云浅月手猛地顿住,圣旨虽然可恶,但这一处这么多人,她如今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催动功力去毁圣旨,难免不会伤到无辜的人。她唇瓣紧紧抿着,手指曲回,指甲不受控制地掐进容景的手里。
容景再不说话,如玉的手一动不动,似乎不知道疼痛一般,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片刻,雪雾散去,人影渐渐露出轮廓。
夜天逸和夜轻染看到了对面的云浅月,她也看到了他们,二人嘴角都挂着一丝血色。眸光相对,不知是雪比人白,还是人的脸比雪白。
众人似乎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人人如泥像一般或跪或立,大气也不敢出。
“月儿,你想毁了圣旨?”许久,夜天逸开口,声音暗沉,眉眼处笼罩了一抹黑色。
“是!”云浅月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夜天逸看着她,忽然笑了,嘴角那一丝血迹尤为明显,“我知道你修习凤凰真经,知你武功已经步入最后一重,但也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你不惜动用最后一重催灭万物的天雷地火来毁圣旨?你可知天雷地火不大成,你妄自动用的后果?”
“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已!”云浅月冷漠地道。
夜天逸看着他,面上的笑意转冷,比漫天飞扬的大雪还冷,“你不想嫁给我,已经到了不惜性命毁了圣旨的地步?月儿,你何时对我残忍至斯?”
“夜天逸!你敢说这道遗诏的内容你事先不知晓?不顾我心意,立下圣旨,就该清楚后果。我云浅月也许什么都可以依人,都可以退一步,但这终身大事,休想!”云浅月冷冷地看着他,“我与你十年相知,十年相助,十年交好,但从来没说要嫁给你,你凭什么就用一道圣旨来决定我要嫁给你?我对你残忍?你如此才是对我残忍!”
夜天逸面色一白,身子不由后退了一步,但他本来暗沉的眸子忽然掀起怒意,大怒道:“云浅月,这道圣旨是父皇所留,我事先并不知晓。”
“你能不知晓?夜天逸,演戏不要太假!”云浅月看着他冷冷道。
“演戏?”夜天逸挑眉,忽然嘲讽一笑,却是无尽怒意,“我想娶你,不是一日两日,也不是一年两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两岁半,比容景认识你早了整整两年半。云浅月,我想娶你之心,恨不得明日就娶,你明白吗?我若知晓这道圣旨,我做什么摄政王?我想做九五之尊,一朝天子,我没有他圣旨里面所说的什么大孝,为他守孝一年,我想娶你之心连十天都守不住。若我知道这道圣旨的话,我会比你先毁了它,改成我为皇上,下旨赐婚,明日就娶了你!”
云浅月心里一震,冷意怒火被夜天逸这一番话顷刻间冻结。
众人齐齐惊骇七皇子,不,摄政王,如今公然说出这一番话来。这样的话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轰动效果,可以预料。他言明不想做摄政王,只想做皇上,他言明若是他为新皇,明日就要娶云浅月。这样的事情,古来罕有。
容景眸光微微眯了一下,眼底须臾之间沉浸了一片黑色。
不止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等人被夜天逸这一番话震住了,就连夜轻染也被震住了。同样被震住的人还有皇后。
“云浅月,你如今还敢再说我事先知晓圣旨?”夜天逸似乎压抑着怒意,沉沉地看着云浅月,冷冷地道。
云浅月抿着唇不说话。
“德王叔,再宣读一遍圣旨!刚刚她没听清,让她如今再好好听一遍!看看这道圣旨是不是父皇亲手所下,背着我交给了你们。”夜天逸转头,对德亲王怒着命令道。
德亲王身子一颤,被这样的怒意和戾气所慑,连忙恭敬地垂首,“是!”
“一字一句,好好地读!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字也不准错!”夜天逸又道。
“是!”德亲王再次恭敬地应声,微颤着手拿起圣旨,声音带了一丝微颤,“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蒙天佑,掌天圣江山三十载。一生兢兢业业,不敢做半丝愧祖之举,虽尽心尽力,但仍犹有不足……”
“别念了!”云浅月清声打断德亲王的话。
德亲王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浅月忽然甩开容景的手,转身就走。
“站住!”夜天逸沉沉地出声。
云浅月恍若不闻,继续向外走去。
“本王说站住!”夜天逸再次沉沉说了一句。
云浅月当成耳目闭塞,依然向前走去。
“来人!将她拦住!”夜天逸死死地盯着云浅月的身影,清喝一声。
他话落,瞬间四下涌出数百黑衣人,顷刻间拦在了云浅月的面前。这数百黑衣人皆是皇室隐卫。以隐主领头。谱一出来,就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漫天飞扬的大雪,似乎又冰寒了几分沉冷和肃杀。
云浅月不回头,面色冰冷地看着眼前的隐主和他身后的数百隐卫,冷声道:“夜天逸,你确定你今日非要让我血洗皇宫?”
“云浅月,你若是敢再走出一步,我就让你血洗皇宫又如何?别说血洗皇宫,就是你要血洗皇城都行!”夜天逸声音有些森森的冷意。
“好,那我今日就血洗皇宫,顺便将这肮脏的皇城给你洗一洗!”云浅月冷冷丢出一句话,对着对面的隐主劈出一掌。
对面隐主立即挥手接掌。
“住手!”容景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随着他声音落,月牙白水袖轻轻一扫,隐主顷刻间被打出了数丈。
隐主倒退了数步,才勉强站稳身形,他黑衣黑面下的一双眸子有些灰色地看着容景。
容景看也不看他一眼,对云浅月道:“我刚刚就允许你出手,让你受了重伤了,如今我如何还能再由得你?”
云浅月猛地转头,死死地看着容景,怒道:“你不让我出手,不让我毁圣旨,不能由得我血洗皇宫,血洗皇城,那么你就让我嫁给他是不是?”
容景蹙眉,看着云浅月,温声道:“你冷静一下!”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云浅月心中被怒火交织,只觉得火烧火燎的疼,她看着容景,牙齿几乎咬碎,“一道圣旨就要束缚住我的终身?容景,你是不是也想学你的先祖荣王,将我拱手相让?”
容景面色一变,气息微微一沉,抿唇道:“别胡说!”
云浅月看着她,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你别让我胡说,你觉得我说得都不对的话,那么你就去毁了圣旨!别告诉我你不敢,你是容景,天下什么事情是你不敢的?除非你不做而已。”
容景蹙眉,一言不发地看着云浅月。
“你去不去?”云浅月看着他。
容景唇瓣紧抿,眸光青黑。
“不去就滚开,别拦着我!”云浅月伸手用力地推了他一下,抬步就走。
容景伸手扣住了她的手,声音低低地喊了一声,“云浅月!”
云浅月脚步一顿,她从来没听过容景这样喊他,这样的一声,她形容不出这一刻里面包含的东西,以往他的声音都是温润的,温柔的,低浅的,宠溺的,爱惜的,可是从来不见这样一声,融合了内心深处,浓浓的某种东西。不知道别人听来是什么感觉,但她听出了潜藏的压抑和克制,以及深深的冷静和冷意,还有浓浓的意味和丝丝的无奈。
无奈……
她听到了不管多少东西,但中间有无奈。
她本来压下去的怒火再次中烧,容景,你何苦无奈?为何还要隐忍?还当真要学荣王府的先祖荣王不成?她挥手去挣脱他的手,怒道:“松开!”
容景看着她,微抿的唇瓣有些苍白,但依然稳稳地攥着她的手,对她轻声道:“云浅月,我不想点住你的穴道,所以,你乖一些好不好?凡事有我!”
云浅月听到这样的声音,蓬勃的怒火顷刻间被倾塌了一个漏洞。这个人昨日什么也不管陪着她过及笄,这个人昨日允许她为夜天逸伤感落泪,这个人昨日陪着她去灵台寺为夜天倾做了一场法事,这个人昨日不惜大雪,用瘦削的肩膀背着她从达摩堂外一直到后山的香泉水旁,这个人今日早上还告诉她,让她记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在,谁也将她夺不去。哪怕是圣旨,也不行。这个人……
云浅月忽然闭了闭眼,对他道:“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待了,要待你待着,让我走。谁要拦着我,我三尺青锋,一条性命,即便身受重伤,也要趟出一条血路来。你,也不能拦住我。”
“好!”容景这次答应的痛快,放开了她的手。
云浅月睁开眼睛,抬步向前走去。
皇室隐卫如密封的墙,挡在云浅月面前,一动不动。
“夜天逸,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不让我走?”云浅月看着面前的隐卫,冷冷地问。
“听完圣旨再走!”夜天逸沉声道。
“不可能!”云浅月想也不想冷冷拒绝。
“你不尊先皇,不尊圣旨,既然如此,就踏着鲜血出去吧!”夜天逸寒声道。
云浅月本来被容景拦住的怒火再次涌出,她抬起手,但这一回还没等她出手,眼前一道月牙白的衣袖一闪,顷刻间一股大力打向她前面的皇室隐卫,同一时间响起数声惨叫。面前的数百隐卫尽数一半人被掀飞了出去,跌倒在几丈远的雪地上,有的打在宫墙上,身子从宫墙上滑下,裹进雪堆里。
“景世子,你这是做什么?”夜天逸沉着脸看着容景,声音冰寒至极。
容景撤回手,缓缓转过身,轻轻弹了弹衣带上落下的雪花,看着夜天逸,面无表情地道:“七皇子,难道你真想要她血洗宫墙?”
“她是我的未婚妻,似乎临不到景世子来说这话!”夜天逸冷冽地道:“不尊圣旨,不尊先皇,不知死者为大,本王还没有权利管制于她?”
容景闻言淡淡一笑,不喜不怒,浅浅开口,“摄政王与云浅月既然自小相识,十年相知,难道你从来没了解过她?她从来就属于自己,不属于任何人。一纸婚约,本来也束缚不住她,先皇在世时她不高兴可以对着皇上冷脸毁御剑,如今不听先皇遗旨,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如今才只是遗旨赐婚而已,她没应允,云王府也没应许,未过三媒六聘,就还不算是摄政王的未婚妻。皇室和先皇也不能因为自己喜恶,就强加给臣子不愿为之事,就是不公。摄政王要管制于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也不应该。”
“景世子好一张妙嘴,本王与她十年情意,于情不该对她严苛说得过去,你说本王还没三媒六聘,不算未婚妻,意思是在说先皇圣旨赐婚抵不过几个媒婆,几台聘礼吗?天圣夜氏为君,云王府为臣,父皇为君,云王为臣,君者,一言九鼎,臣者,为君是从。这是始祖皇帝开国时封赐四王府之时,四王府立下的誓言。云氏先祖云王也在其中立誓。”夜天逸冷笑地看着容景,“景世子,你也身为四王府之人,博学古今,这个誓言难道忘了?你忘了不要紧,本王提醒你。云浅月身为云王府之人,她自然要尊崇圣旨,臣者,为君是从。臣子者,亦为君是从。如今先皇遗诏已下,她就是本王未婚妻,不管她愿不愿意。更何况还有已故云王妃的信物在,焉能由得她胡来?况且,她在父皇尸骨未寒棺木前敢毁遗诏,遗诏是国诏,但今日她敢毁国诏,本王身为摄政之王,她是本文未婚妻,就已经不是自己之事,而是国事。景世子如今官拜丞相,就由得她一个女子对国事胡作非为不成?这可是云王府诛灭九族的大罪!”
夜天逸话落,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别说人声了,千余人仿佛无人。
“摄政王也好一张妙嘴。始祖皇帝立朝时,福泽百姓,尊华四王府。当时四王钦佩,愿意尊崇,故立誓言。如今百年已过,始祖皇帝早已经沉于历史,四王府誓言随着百年风云,早已经消弭于时间。臣者,为君是从。这话无措。但也要为君者体察于臣,恩待于臣。四王府守护的不是夜氏一朝皇室,守护得则是千万百姓黎民的江山天下。君不仁,臣才不恭。君仁义,臣事必躬亲。七皇子才为摄政王,便已经开始了摄政王的威仪了吗?先皇也是人,也有顾忌不周之事,他若为神者,还要我等辅佐之人何用?这道圣旨别无大错,但赐婚一旨,的确欠妥。”容景淡淡看着夜天逸,声音沉静,不高不低,但极其具有穿透力,宫墙内所有人都能听得到,“摄政王,将国事加注一个女子身上,这不是君子之为,更不是王者之为,更不是智者之为,亦不是德者之为。你确定你今日要让她趟着血出这皇宫?”
夜天逸看着容景,眸光冰封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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