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举世皆敌 第五百一十二章：最后的最后（九）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春，天气微热，暖风习习。清纯的花儿开满山林，香风飘拂至百里之外。

    距离上次药圣到来，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李言的情绪已然好了许多，时而也会和苗小烟说上几句话，虽然大多都很无趣，但至少证明苗小烟的照顾没有白费。

    这日，春光明媚，绿树成荫，苗小烟在一棵树下重新开始磨练自己的肉身，虽然药圣废掉了她的力量，使得她的骨骼、血脉、细胞都产生了萎缩、退化，但细胞萎缩并不是细胞死亡，只是想要重新修炼回去难度大了许多。

    若是以前只需要一颗能晶就能够增强‘一’的体质，那现在就需要‘二’或者‘三’。不过还好，苗小烟在神宫里没白呆，自身的财产够她恢复一定的力量。现在，她就已经将自己的肉身恢复至十七阶的程度。

    李言坐在小木屋前的房檐下，晒着太阳，静静地望着绿树下的苗小烟。

    由于体内的杂质已经排光，苗小烟这次并没有什么污秽黏在身上，反而在每一次体质提升的时候会传出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微风打卷飘入李言的鼻中。

    李言默默地看了一会，便阖上双目，双手插在袖中，安然而坐。

    这边的苗小烟修炼了一会，当体质恢复到了十八阶的时候，苗小烟习惯性地从空间戒指中想要拿出晶核来，却发现晶核已经被她用光了，剩下的也只是宇宙中的通用货币——能晶。只不过不知为何，能晶的数量也在她的空间戒指中所剩无几，反而是各种灵药摆满。

    苗小烟皱了皱好看的秀眉，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在屋檐下闭目静坐的李言，嘴角动了动，遂轻轻地走了过去，在木屋前架好的大锅中放入一种种灵药。她的眉心紧皱，双眸也泛着精光，眼珠左右迅速转动，计算着灵药的数量以及种量。

    一种灵药入锅百八十株，共计七百多种，但这么多的灵药却是熬炼不出多少药汤，一片灵药刚刚下锅就融化入其中，残渣部分化作雾气腾起，只有最精华的一部分才会留下。而那最精华的一部分，往往只能凝练出一滴精粹而已。

    而这么多种精粹聚集在一起，才熬炼出一锅汤药。

    苗小烟拿着一个大木勺，悬浮在锅前搅拌，大约一个时辰后，才觉得差不多了，用木勺舀出一点自己尝尝，微微颔首，拿出一个木碗盛了一碗，向着李言走去。

    感受到一阵轻灵的脚步声，李言缓缓睁开了深邃的黑眸，他眼中的浑浊已经去掉了许多，又变得有些黑亮起来；眼角与脸上的皱纹也退化去了很多，看起来也不再像五十左右，而只是四十出头，还算年轻。

    那半白半黑、并且脱落不少的头发也乌黑浓密起来。

    “来。”苗小烟一手拿着毛巾，一手小心翼翼地将药汤递向李言。

    李言神色沉静，抬眸看了苗小烟一会。

    苗小烟见李言看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玉手往前推了推：“喝呀，要我喂你？”

    她见李言不动，就把毛巾搭在皓腕上，玉手轻轻捻起木勺，舀上一勺，动作优雅流畅，鼓起红润的小嘴轻轻吹着，然后递到李言的嘴边，自己的小口也微微张开，露出洁白如玉的贝齿，似是在笑，眼中也带着笑意。

    李言眉峰微微挑了挑，深沉地看了一眼苗小烟，并未张嘴，而是从她手中将碗勺接了过去，用勺子搅拌了两下，后随手扔掉，端着碗一口一口地喝着。

    苗小烟眼帘微垂，灿若繁星的眸子微笑地看着李言，金黄的秀发随风轻轻舞动。

    等李言喝了一半，她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轻柔素雅，从鼻中发出音节，唇瓣微微上翘，转身离开。

    苗小烟走后，李言沉下的眼帘微微抬起，半眯着看了苗小烟一眼，随后低下脑袋，神色沉静。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李言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若用心感受，还是能够感到李言变得越来越好了。

    苗小烟每日都会陪着李言散布，聊天，即使李言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不言不语，她也依旧很高兴地试图与李言对话。

    到了夜晚，她也会将李言推出去，到湖边寻一处草地坐下，就依偎在木轮椅身边，握着李言的手，静静地看着大世界的夜晚，看着上空璀璨耀眼的繁星，一只只鱼儿从水面上蹦出，沐浴在温和的月光中。

    这日，原本美好的天气突然没来由地阴沉下来，狂风席卷苍穹，诡异而压抑的气息在天上凝聚着，似乎有一柄巨锤升起在众生头顶，原本还是大白天的时间，骤然暗黑了下去。

    不管是不是生命之星，就连各个大陆，乃至整个宇宙都骤然一黑，完全失去了色彩。虽然这种暗黑只是短短一瞬，但却让人们感受到一种惊人的恐慌感，似乎凭空而来，自心底油然而生，众生都感觉到一种末日毁灭般的压抑。

    正坐在窗前看着外界太阳悠悠的李言蓦然站起，瞳孔收缩如针芒，一片片深邃的宇宙倒退画面在他的眼中不断流转，像是时间一样逝去，越来越快的消失。李言就好像处身在一片时间倒退的宇宙中，亲眼看到宇宙的诞生演变。

    在最后，所有都凝聚成了一点，在李言的眼睛中赫然出现一片虚无之地，一条黑色的影子骤然爆射，速度快若闪光，不，甚至是超越了光速，好在那里是片虚无之地，否则一击之下必有空间扭曲而产生空间黑洞。

    随着那道黑影的一动，嘣地一声，似乎是有什么裂开了，仿佛是天裂开了一条口子，宇宙的天被撕裂，无尽的力量光华从上方降落。

    在遥远的星空中，嗖嗖嗖嗖，一道道古老宏伟的身影出现，每一个身上都流传着不休不灭的永恒气息，与宇宙之天齐高。

    他们神目绽放璀璨光华，洞射亿万兆里空间，望穿九幽，望穿黄泉，将宇内乾坤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唰唰唰！一道道激光一般的可怖神目射线扫平了一片片星系。

    女娲玉足踩空，九彩霓裳凌乱飘舞，玉指连连掐算推演，眼珠子上下左右快速转动。她的凤眉沉了又沉，沉了又沉，最后猛然吸一口气，玉指与神色都寂静下来，喟叹道：“终于，要来了……”

    同一时间，恶魔族、神族、精灵族、虫族、亡灵族各族神灵纷纷现身于世，一尊尊神灵虚立于星河，一尊尊古老种族的半神、圣贤、大能也凛然现身，目光严肃地望着远方。

    一尊古老的半神神色沧桑，满是麻点沟壑的脸上睁开一双苍老的黑眸，张着颤抖的嘴唇说道：“大乱，来了……”

    精灵女神脚踩神弓，美目闪烁，打出一道消息递向施梦梦。

    而此时，在神宫内闭关疗伤的施梦梦也陡然睁开双眸，她看了一眼悬浮在身前的精灵女神投影，并没有多说，只是仓促道：“我都知道了。”随后迅速飞出，站立在星河巅峰眺望半会，清秀纯洁的蓝眸一眨，突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蓝影在东方。

    精灵女神感受到施梦梦的异动，娥眉微微一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也知道了什么，神色动了动，便没有多言和阻拦。

    ……

    生命之星内，厚厚的乌云仿佛阴霾将世界笼罩为黑暗，整个大地的生灵都在恐慌颤抖。

    苗小烟本身是撑着下巴假寐，突然睁开眼睛，望着剧变的苍穹，神色一怔之后抓住了李言的手，而后蹙眉细细观察着上方。

    李言感觉到一只温润柔软的玉手触碰，但并非是伸进他的手心，而是从外面握住他，似乎是想给他安全感。若是以前，李言肯定是要甩开的，不管是安全感还是别的，他都不会接受。

    可是现在，他只是眉角动了动，便没有多言，反而转手握住了她的手。

    苗小烟陡感异动，眉角一跳，瞪着美眸惊讶地看向李言，随后神色一喜，轻掩玉口，无声地笑着，李言能够看到她勾起来的两边嘴角，还有浅浅梨涡笑靥，美若桃花。

    他眼神沉了沉，黑眸深邃地看了一眼天上，随后撇头对她说道：“放心，无事。”

    李言只是看了天上几眼，便能够明白现在的环境，并不是他明白，而是灵魂上与心底的一种感觉，一种与他息息相关、有所牵连的生灵正在快速复苏，不过还没有完全醒来，这只是将要醒来的预兆。

    就跟天要下大暴雨，总算会刮起飓风，阴云密布。

    李言放开了苗小烟的手，走了出去，站在阴暗的苍穹底下看天，其身躯看似渺小不堪，却似乎蕴含撼天之力，一种奇妙难言的气息自他身上绽放，一圈圈地流转。

    李言抬起手看了自己一眼，他的力量又增强了……

    并非是主动修炼，而是随着‘他’的复苏，李言的力量会被动提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而今李言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强，似乎对于虚空的领悟更加精湛绝妙了。

    但是……这些对他来说，现在并不是很重要。

    人一旦失去了目标，就犹如丢失灵魂的躯壳。

    他只是站了一会，就转身准备回去，可是在转身之际，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那是一道蓝影，娇小柔和，轻灵空幻，好似夕阳落下的最后一抹。

    然而李言只是黑眸微微一沉，便没有太多表情，就准备转身离开。可是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观望，多看了几眼，觉得不舍，便转过身去，静静地看着她。

    这不是第一次了，这段时间，每隔几日，她都会出现，然而等到他接近时化作泡影，或者直接穿过而消失。

    但就算是幻影，李言觉得能够看上几眼也是好的。

    然而李言却是没有注意到，苗小烟也看向他看的位置，瞳孔微微缩了缩。

    那道倩影缓缓接近，一身蓝袍玉颈与小腿全部笼罩起来，只露出一双光着的小脚丫，雪白如玉，小巧玲珑，犹如精美的艺术品般好看。

    等到倩影接近，李言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她知道，一旦倩影接近他就会消失，所以，他主动地转身离开，只是不想见到倩影消失的样子。

    他缓缓转身，向着前方走去，但这时，后面却传来一道轻柔若微风的声音：“言哥哥……”

    李言的身躯陡然一僵，刹那间便定在了那里，身边的气息犹如死一般寂静。

    时间好像静止了，所有的一切都卡在那个时间点上。

    李言猛地转过身去，睁大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前方娇小的倩影。

    “你……你……”李言颤抖地指着施梦梦，眸光晃动的离开，就在这时，施梦梦向前走了一步，然而李言却立马慌张地后退了一步，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

    施梦梦一怔，默然地看了李言一会，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但却笑了起来：“言哥哥……”

    李言身体很明显地颤了一下，他没有去看施梦梦，只是轻轻摇着头，然后不知所措地左右乱看。

    “言哥哥……”施梦梦往前走了两步。

    李言神色害怕，连连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施梦梦。

    施梦梦抿起嘴角，突然张开了双臂，站在那不动。

    李言下巴还是疯狂地颤抖起来，眼眶也瞬间红了，他啊啊啊地叫着，没法说话，手指指着施梦梦，但脸颊却是对着苗小烟，似乎是在慌张地求证。他突然忘记了该怎么说话，只是发出呃呃啊啊，似乎是希望谁能给他点确定。

    他忽然咧嘴哭了起来，粗重的喘息声随着抽泣声一颤颤地。

    他又看向施梦梦，施梦梦哭着笑着，将双臂张得更开，点点头。

    李言开始前行，他走得很慢，很慢很慢，即使是凡人也用不了几步的路，但他却走了数分钟，跟乌龟在爬一样，神色愣愣地看着施梦梦，像是丧尸般往前行进。

    距离施梦梦不过常人三十步路，李言前面二十步路走了整整十分钟，可是到了后面十步路，他几乎是疯了冲了过去，一把将施梦梦抱住。

    真的。

    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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