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 第三节 与终极裁决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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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我们怎样不想面对，我们都不得不承认，吴世道的诞生标志着先进的企业精神已经开始从西方往东方倾斜了……”

    坐在吴世道对面，笑着用英文将《华尔街日报》这段文字念出来的，正是裁决十八人组的首领终极裁决者。

    “吴先生，虽然是我亲自率队攻击了你的《亿万富翁》网络游戏。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身为中国人，看到这份报道，我对你感到很敬佩。”

    吴世道笑了笑，说道：“虽然你的称赞让我听起来很高兴，不过我费尽心思来见你，可不是为了这些哦。”

    终极裁决者折起《华尔街日报》，放在桌上，然后看着吴世道，“好吧，那我们进入正题。”

    吴世道笑着眨了眨眼睛。

    “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见面吗？”

    “知道，因为我没有选择用作弊的方式去赢得胜利。”

    终极裁决者点点头，又问道：“假如杀一个人就可以将这个世界变成你梦想中的世界，你会杀他吗？”

    吴世道摇摇头，“我可以为我的理想去死，但是我无法为我的理想去杀人。”

    终极裁决者说道：“这么说起来，你并不像是一个能够成就鸿图霸业的人。”

    吴世道点点头，“的确如此，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成什么大器的人，我只是希望能够和大家一起，将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而已。至于成就鸿图霸业这种可怕的想法，不是我这种人所可以完成的。”

    “你从来没有幻想过有朝一日统治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的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运行吗？”

    吴世道摇头，“从来没有，我只是希望这个世界更加美好。而我读过很多历史，我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事实上的意志，可以完全左右整个世界的方向，那么无论这个人是多么完美，都将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更何况，我是个浑身都是缺点的人。”

    “告诉我，你最想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吴世道笑了笑，“睡觉，读书，在街上散步，和心爱的人说话，写着永远都不可能出版，但是自己喜欢得要命的书。”

    “那你为什么会成为今天的吴世道？”

    “因为命运的推动，还有那么一点点对别人的责任感。”

    “你没有说谎？”

    “如果你非要觉得我这个辛苦地见到你，就是为了对你说谎，那我又有什么办法？”

    终极裁决者不解地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他喂养了二十九年的脑袋虽然可以穿越世界上最复杂的网上难关，但是却丝毫无法穿越吴世道的想法。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为什么要成立裁决十八人组？”吴世道问道。

    “因为我看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公。努力工作的人会失业，而什么也没有付出的人却可以轻松地升职加薪。在风里雨里流汗的人连送自己的儿女上大学的能力都没有，那些躲在空调房里无所事事的人却可以让他的子女享受到最好的教育。善良的人会受到惩罚，丑恶的人却得到奖赏。我想改变这个世界，我想让这个世界变得公平。大家都只凭自己的能力和奋斗来决定谁享有更好的生活，没有家境的影响，没有关系的因素，真真正正做到公平竞争。但是我知道这不可能做到，我没有这个能力。如果我真想这么干的话，我就只要进攻全世界的银行和政府机构，但是这样会导致天下大乱，并不能带来我所想要的世界。我所能做的，只是进攻那些有可能垄断市场的机构，让他们遭受损失和打击，使这个世界有多一线自由竞争的空间。”

    终极裁决者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向吴世道坦诚了自己的想法，这种坦诚正是因为吴世道对他的完全的坦诚才能够换来的。所谓将心比心就是这个道理了。

    吴世道欣慰地点点头，“你能够这么想让我很欣慰，因为你比我想象中要理性，要有责任感得多。我现在比从前更加坚定地认为，最低限度，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吴世道说着，朝终极裁决者伸出手，终极裁决者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伸出手和吴世道握在了一起。当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吴世道的脸上泛出由衷的微笑，“现在我们是不折不扣的朋友了。而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我的背景，公平起见，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和背景。”

    “我叫冯顾云，二十九岁，北方大学讲师。”

    终极裁决者第一次向一个组织外的人泄漏自己的真实身份。

    吴世道笑着点点头，“顾云，我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用真心诚意来回答我，你作得到吗？”

    冯顾云点点头。

    “你……真的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可以对你的理想有所帮助吗？”

    冯顾云仰起头，想了好久，答道：“我也不知道。”

    吴世道站了起来，走到冯顾云宿舍的窗边，双手放在窗台上，转过身对冯顾云说道：“顾云，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知道，你不可能做得到的。”

    冯顾云没有反驳，但是也没有赞成吴世道的说法。

    “顾云，你知道为什么你不可能做到吗？”

    冯顾云几乎是本能地问道：“为什么？”

    吴世道看着冯顾云，开始讲起故事来，“从前，有一个村庄，村庄里的人全都是靠伐木为生。后来，这个村庄的人越来越多，伐木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地山上的树木生长的速度渐渐开始比不上村民砍伐的速度。过了一些年，山上的树木开始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山上的树木眼看就要砍光了。有一个村民看情形不对，他觉得不能再这样砍下去了。再这样砍下去，山上的书迟早砍光，到时候大家就都要饿死了。于是，他就打定主意，要改变这种情况。而他改变这种情况的手段很简单，那就是拿着原本用来砍树去砍人，就砍那个砍树砍得最疯狂的。他要通过砍死这个人，来警告所有的人放慢砍伐的人，将砍伐的速度放慢，以等待树木慢慢重新长起来。但是他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呢？是仇杀！赞成他的人学着他的样子去砍死别人，反对他的人反过去砍赞成他的人。最后村庄分成两个阵营，大家互相对砍，最后，树木是越来越多了，但是人却是越来越少了。当树木再次长满山峰的时候，村庄里的人也因为互相仇杀，而死伤殆尽了。很幸运的是，那个最初拿着斧头去砍人，打算警示村民的人还活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境地，他才痛心疾首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这个时候出来了一个神仙，他站在云端，问这个人，‘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那个人说，‘我知道，我的错误是以为摧毁一个人可以改变我们整个村庄的命运，其实摧毁一个人除了带来的只是更多的破坏之外，什么也无法得来。’那个神仙对他说道，‘你说得没错，但是事情不止是这样。你的最大的错误在于，以为将不好的东西彻底消灭就可以将这个世界导向更美好的方向。’”

    “‘而事实上，正如你所说的，这样的作法除了带来更大的恶果以外，没有丝毫意义。假如你想将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那么你所要做的，就不该挥舞着斧头劝说别人和你一起去消灭恶的东西，而应该是用你的双手带头去创造善的东西。你懂吗？’”

    “那个人说，‘我懂了！’”

    吴世道说到这里，望向冯顾云，停了下来，冯顾云赶紧问道：“然后呢？”

    吴世道笑了笑，继续说道：“然后，神仙一挥手，村庄又回到了仇杀前的村庄。这一次，这个人没有再拿起斧头去砍人，而是将斧头放下。走到山上去找了一些树枝，在地上种了起来。不只是这样，他还尽自己的全力去鼓动别人跟自己一起去种树。从开始没有人理会他，到后来有一些人加入他的行列，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参加到他的行列当中，到最后，他们种的树不但赶上了砍伐的速度，而且比砍树的速度还要快，整篇森林的规模扩大了好几倍，而村民们也像这个人所想的那样，变得更加和谐，幸福了。故事完了！”

    冯顾云想了一阵，问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停止现在这种裁决行为吗？”

    吴世道笑着答道：“我没有叫你做任何事情，我只是想让你思考。”

    冯顾云问吴世道：“告诉我，你想怎么改变这个世界？”

    吴世道抬着头，答道：“很简单，在我看来，改变这个世界并不只是改变自己这么简单。它需要很多很多人和物的加入，所以我首先要获得尽量多的资源，钱，人，资源。”

    “然后呢？”

    “然后我要在一个地方建起一座文化之都，让世上所有伟大的学者，科学家，文学家全都住进去，这里将成为整个世界的文明中心。这座城市将成为整个世界的重心，它的建立将使我们的文明更加理性，有序地向前发展，从而指导着我们整个人类社会的进步。政治也好，军事也好，经济也好，这一切的影响对于人类来说都是暂时的，只有文明是永恒的。因为文明不属于哪一个人，也不属于哪一个集团，它属于全人类。

    爱一个人，是最普通的人也可以做到的事情，但是让别人去爱上一个人，却是圣人也无法做到的事。这就是因为一个人想要用属于自己的东西去真正的改变别人，是决不可能做到的。而想用属于自己的东西，去改变整个世界，就更是不可能。

    能够改变全人类的，只有属于全人类的东西，那就是——文明！”

    冯顾云缓缓地站了起来，望向吴世道所望的方向，忘情地喃喃道：“文——化——之——都？”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