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瘟疫之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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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往日的娘子湾也只比避风海湾稍稍愤怒一点,今夜却不同往常。

    嶙峋怪石坐镇,通路崎岖,山头野风鬼魅作祟,树影狂乱颠倒,今夜更甚之,雷鸣犹如战鼓喧嚣,滂沱暴雨倾泻,滩涂凌乱狼藉,埃里伯麦在混合着烂泥与碎石的沙滩上徘徊,不免心旌摇曳。即便他深知这场雨是哈若灵招来的,也难掩心中烦躁的情绪。他被祖麦巴派来监督二人施展诡计,趁着夜色悄悄上岸,为了不引起旁人察觉,在上岸之前幻化成人形,裸露的躯干只以贝甲和海藻遮掩,勉强将骨线上的莹莹微光遮蔽。

    “身为皇室的成员,总要为帝国出一份力,以免为人诟病。”他心里深知。

    黑夜中完全看不到他绝妙精美的人类面容。

    “施展诡计...”他将哈若灵和莫霏精心准备的计划总结为此二字。

    夜色本可沉寂发人深思,但雨水着实嘈杂,埃里伯麦踌躇不前。祖麦巴派他来督战是为他着想,这是一份轻差事儿,却显得尤为重要,战前铺垫可以将他的卓越功勋贯穿整个战争,是未来歌功颂德的伟大开端。埃里伯麦明白祖麦巴的良苦用心,只是这一场雨,打在脸上好不自在,远没有海水亲切。

    他明白今晚以后意味着什么,内心将受到何种谴责。

    一旦法术施展成功,将会带来一场瘟疫,他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犹豫,届时羽民人、丹朱人将遭受流毒之灾,成千上万生灵难免折磨苦难。因此,对于萎靡法术而言,他心有抵触。在辉格加姆秘密会议上关于是否执行莫霏提出来的瘟疫计划的决议中,十三位组织成员里面唯独他选择了弃权。

    假若发动战争,他是说如果的话,尽管内心极力反对,甚至试过百般阻挠,可摆在面前的现实是他一人说了不算。这已经引起了阿法提麦极大的不满,只是碍于他本人皇室身份的缘故,没有妄罪加身。

    “想打赢战争的办法有成千上万种,根本无需使此卑劣的手段。”秘密会议结束后他反复强调,这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鲛人族的实力远远凌驾于其他种族之上,尤其在得到了圣棺力量的宠幸之后,即便只是得到了圣棺力量的一小部分,也已经足够了,埃里伯麦自认为。可最终此项计划依然顺利通过了长老会的决议,十二对一,他选择了对立面,恍若孑然一身,跪拜圣主祈求慈悲为怀,心持不二真理,百般无奈,只能向亲王父亲诉诸苦闷。

    为人不齿是他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最讽刺的是把杀人的职司交付于一个不愿杀人的皇室成员手中,贵族的权力在流失,威信岌岌可危,尤为可怕的是人民的意志犹如刀尖之舞。

    “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埃里伯麦兀立雨中叹息,不禁思忖。

    他听侍从禀告过有人在背后悄悄议论,说他本身就是皇室贵胄的一个笑话,胆小、软弱无能,就和他父亲一个样。他不以为然,认为自己始终没有错。他的弟弟听闻后暴怒,派人暗中调查,查出此话出自某位长老会成员手下之口,已将此人暗地处决,舌尾皆截为两段。这是维乌古捍卫皇室威严的做法,也是捍卫哥哥尊严的做法,惹怒了某人,某人却敢怒不敢言。

    他要想办法把这个矛盾在今后的日子里慢慢化解,以免对弟弟不利。

    哈若灵的雨依然让人烦躁不堪。

    “你们没必要躲躲掩掩。”埃利伯麦终于在沉思许久后开口道。

    “这里看不到任何人。”

    “我怕吃亏。”莫霏笑着回应,他从一块极为隐蔽的礁石后面探出身体,不紧不慢地游到了埃里伯麦的跟前。

    “黑夜遮蔽双眼,雨水蒙住耳朵,可防不住人。”他小心翼翼地扭动着巨大的身体以寻求一个舒适的姿势。

    “我的公爵大人,您法力无边,常人难望其项背,可我们这副模样就略显尴尬。”

    哈若灵也跟着游了出来,他的眼睛里像焦灼着黯淡的蓝焰。

    “鸟人诡计多端,我们不得不小心。”他跟着说道。

    “我不明白..."埃里伯麦背对着两人,望着混浊无止境的黑夜。

    “您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我的大人,但有一点您要明白,桑科自始至终只做对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为我们选择了这么一个好去处。”莫霏调侃。

    “注意你的措辞,莫霏,他可是公爵大人。”哈若灵提醒道。

    莫霏心中泛起涟漪,转过身就盯着哈若灵蓝色的眼睛,充满了敌意。

    “我可是用了‘您’,你有没有心我不知道。”

    好在雨水持续不休,给了他俩缓和的气氛。

    "我对此事毫无兴趣,祖麦巴不该派我来。”埃里伯麦缓缓道出了心声。

    “一身不能有五心。”莫霏冷静地说,他稍稍向海水靠近,从黑暗中摸索出一根六尺之长的法杖,继续说道,

    “祖麦巴长老把它称之为‘贸易均衡化’!”

    埃里伯麦难以认同,

    “贸易均衡化不代表荼毒。”

    “公爵大人胸怀仁爱,实乃我族之幸,可人人并非都能有圣母心,人人并非都能有圣母那般强大。”莫霏嬉笑着回答。

    埃里伯麦皱皱眉头,认定这是诡辩,

    “凡人尚可仁慈,你和哈若灵更不必说。”他的语气略带一点反驳。

    莫霏轻抬法杖掂量分量,随后将它用力插入泥沙中,他的身形足有七尺以上,比幻化成人形的埃里伯麦要高大很多。

    “所以新约圣徒们天天赌咒,已经继往开来呢?”他哂笑。

    “你的言辞越来越放肆!”身形偏小一点的哈若灵厉声制止道。

    莫霏不屑一顾。

    “难道我说错了?小圣徒?你天天在乌恩教堂侍奉来,侍奉去,面对巍巍圣主,守护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还要老是重复自己的死法,这是在做表态发言还是请愿邀功?”

    “圣主诚愿!”哈若灵立即赎罪道。

    “如若不是计划在身,我不想在此听你的亵渎之语。”

    “哦,哦...”莫霏乐起来,

    “感谢圣主赐我一颗友爱、圣善之心,这并非一颗懦弱之心,我将守护誓约,我要侍奉您,一直到死。”

    然后莫霏展示了一个潇洒的转身,面对两人,双手把雨水摊开,

    “你看看,这样任务是不是就完成呢?”他酸道。

    哈若灵啊呀一声,俯在地上,心中充满了忏悔,

    “谁能替我宰了他?圣主啊,他言语不敬,祈求您的宽恕!”

    “究竟是做宰人的侩子手还是行妇人之仁?”莫霏质问,

    “炊沙还能成饭?”

    埃里伯麦心中未泛起任何波澜,面对来自雨水与争执的纷扰,渐渐适应了这种场合。审视当下的情形,也不过是急于完成监督的职守,剩下的琐事无关痛痒,他轻拍哈若灵的肩膀劝道,

    “圣徒若是动怒,就违背了新约最纯粹的教义,哈若灵,你不必自责,你和他各自信仰不同,无需理会。”

    哈若灵仍然沉浸在忏悔中。

    反倒是莫霏摇起尾巴来,

    “这句话中肯不中听。”他评价,

    “但我喜欢。”

    埃里伯麦柔声嘱咐,

    “你们最好专注于自己的使命,越快越好,免得我夜长梦多。”

    “也对也不对,关键要迈过心头那道坎,你们若是还有心结,这件事交给我一人做即可。”莫霏开始认真酝酿仪式的步骤。

    哈若灵明知他一人完成不了。

    “我可没有。”他俯在地上呻吟。

    这引起了莫霏十足的反感。

    “要是真没有,你这样子莫非是在乞讨?”

    三人迎来了置身滩涂的第一次闪电,两只怪物的轮廓赫然显现,以及一个曼妙的男人身体,短暂且清晰。

    哈若灵立即直起身体警觉起来。

    “有人监视没?”

    “这又不是皇家暗所。”莫霏理直气壮地回应,他在乱石间闲庭信步,寻求最佳仪式场域,丝毫不惧,

    “你大可把心放进肚子里,你老婆不会找上门。”

    雷鸣随后而至,轰隆隆一如仪式般精准,几乎快要撕裂人的耳膜,暂时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我的建议是,如果真要去做,对拉雅尼克人正式宣战尚可,但必须师出有名。”埃里伯麦待雷响毕后说道。

    莫霏停滞下来,一只爪子扶在高及他半身的礁石之上,内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苦闷,只觉得公爵深深地陷入在道义的漩涡之中,苦于挣扎。

    “斐特国王黑色统治时期,与瑟夫人作战接连战败,暴动者莱特与“疯牧师”布尔在平民圣教堂暗自祈祷,跪拜圣主,谋求公平正义,率领平民奴隶揭竿而起,结果在谈判中被皇家骑士割掉了脑袋和尾巴,那时候圣主在哪儿?百年战乱,黑水病盛行,鲛人几乎死绝,圣教徒寄希望于圣主拯救苍生,直到临死前还含糊呓语,不忘旧约圣恩,那时候圣主在哪儿?七年战争,临岸堡垒被瑟夫人占据,鲛人战士浴血奋战,竞技场血流成河,圣教徒瑟瑟发抖,妄图用嘴作为国王的坚盾,其结果如何?我且问你们,那时候圣主又在哪儿?今时,瑟夫人在西海的广袤深渊割地称臣,鲛人一跃成为西海的王者,我们与瑟夫人之间,道义究竟站在哪一边?当瑟夫人沉浸在失败的痛苦之中时,圣主给了他们所谓的公平正义吗?卓伊辱骂皇室成员就该被割掉脑袋,那是因为他冒犯皇威,咎由自取,可是皇家法则和圣主圣典真的同符合契吗?何谓生来平等?何谓天下为公?谁替他讨个说法?圣人披着羊皮,口中吟唱圣诗,却和强盗一样行事,那是在给圣人抹黑还是在给强盗抹黑?”

    埃里伯麦本已平静的心变得又和登岸之后一样凌乱。

    “这件事并非出自我手,也非我所希望,言语是伤人的利器,可却触及不了我的自尊,我会给海勒一个说法。”

    “千万不要,公爵大人,您乃是皇室正统,不能坏了规矩,千万不要做出失格的事。”莫霏果断回应。

    “这不用你提醒,我自会给子民一个交代。”

    莫霏揣测出此话当中尤为深刻的含义,紧张又惊喜,

    “您若是坚持公平正义,莫不是要对维乌古大人进行审判?”

    言语一出,哈若灵挂肠悬胆,明白莫霏的话已经超过了皇室能够容忍的最大限度,幸好这是在外,幸好有雨水防止谈话传入闲人之耳,赶紧制止道。

    “简直收口吧!莫霏,我无心与你为伍,但有一份好心奉劝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不要因为口出狂言而丢掉了自己的脑袋。”

    “哼!所以我不屑于和你交谈,因为你就是一个跪舔权势的伪教徒。”莫霏的态度依旧傲慢,但当他毫无顾忌地将此话抖露出口时,心中已产生悔意,因为此话有辱皇室,大逆不道。

    哈若灵显然不愿再充当这个和事佬,好心换回来的却是侮辱,他虽矗立于恶鲛与公爵之间,放眼四周,也唯有雨水能与自己心照不宣。他能有几斤几两?不过是祖麦巴身旁的一个小学徒。如果无法顺利完成仪式,就无法给长老会一个交代,三人都难辞其咎。

    “雨不会下一整晚。”他努力克制着提醒道。

    埃里伯麦也明白再这样无休止的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个结果。

    “必须在破晓之前离开这里,我会忘记今晚所听到的一切。”

    第二道闪电袭来了,好不应景。

    莫霏的身体随着呼吸剧烈地颤抖着,面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其中饱含愤怒和恐慌。从萎靡计划的提出到表决通过,埃里伯麦公爵一直从中阻挠,这让莫霏怀恨在心。直到今日,公爵大人对于此事依然秉持模棱两可的态度,更是让他怒火难平。雷鸣给了他猝不及防的惊吓,从另一种结果来看已经让他的脑子清醒了许多,此时此刻,他无所适从,因为今晚他公然冲撞得极有可能是未来皇室的继承人。

    埃里伯麦公爵一言不发,三人都一言不发。

    哈若灵无心再顾及恶鲛的怒气,转而把心绪投入到仪式的思量当中,借着短暂的惨白光影迅速四处张望,发现了一个可以作为仪式场域的好去处。

    他摆动尾巴游过去,那是一块被潮汐冲刷成一个月牙形状的碎石地。

    “此处最佳!”他朝两人大声喊道。

    “这只是一个教训!”莫霏面对公爵,仍然喋喋不休,但语气已有所减弱。

    埃里伯麦未予以回应,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朝哈若灵走过去,独留下莫霏孑然一身。

    “这个地方很好打理,布置祭坛不用费过多周折。”哈若灵对着缓缓走来的公爵讲道。

    埃里伯麦驻足片刻观望,并未发表任何意见,他对此类法术毫无兴致,只是好奇于哈若灵为何如此热衷于它。

    “这不是我所关心的问题,我的职责不过是为你们保驾护航,然后带你们安全返回。”公爵说,

    “及早准备,及早开始,及早结束,我在一旁为你们巡哨。”他吩咐。

    “圣主诚愿,感谢您,公爵大人。”哈若灵答道,他在埃里伯麦即将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

    “我尊敬的公爵大人,我还有一事相告。”

    埃里伯麦愣了一下,背对着哈若灵,停下脚步。

    “说。”

    “莫霏虽有无礼之处,但他无时不刻在为鲛人族着想,请您原谅他的愚蠢。他说的没有错,其实我们对丹朱人所做的一切并非战争,从最初到今后的日子,我们给他们的仅仅是一个教训。”哈若灵解释道,

    “曾几何时,我们试图与拉雅尼克人展开对话,贡使带着馈礼觐见丹朱国王,渴望与拉雅尼克人建立平等的贸易关系,可是换回来的却是傲慢无礼。多少次谈判失败,使臣屈身而跪,令族人蒙羞,可拉雅尼克人依然在西海的广阔海域肆无忌惮地索取,不知回报,海兽壳塔的宠物被他们围猎致死,当做食物,我们从他们哪里得到了什么?我们的权益在逐渐流失,我们的尊严在逐渐丧失,如果谈判得不到对等的权益,那就只能使用暴力解决问题。如果我们对他们的傲慢置之不理,假以时日,会有更多的族类对我们行傲慢之礼,届时鲛人将会在西海无立足之地。”

    埃里伯麦忽然感觉自己被所有的永夜和冷雨紧紧围绕,心中的结不知是被割断了还是被解开了。

    “这就是你热衷于它的原因?”他问道。

    “并非热衷,这是主的指示啊!”哈若灵回答。

    “我不敢苟同。”埃里伯麦回应,

    “你只需记住一句话,错不在事,而在于人。”

    哈若灵仍然试图说服公爵大人,

    “您只需这样看待,这只是一种警告,而不是战争。”

    埃里伯麦不再回应,向回望去,莫霏仍然站立在原地,不敢有所行动,活像一只被雨水滋润甜美的大癞蛤蟆。

    他主动走了回去,走到莫霏的身边。

    “我和你没有恩怨,你无须担心。”

    莫霏故作镇静,眼神中投来诧异的目光。

    “此话当真?我没有担心,无论如何,那简直是谢主隆恩啊!”他厚着脸皮说道。

    “你们执行仪式大概需要多久?”公爵问。

    “有麦斯卡林大人赐予的力量,三个钟头足矣。”莫霏回话。

    “我能保证你俩在这三个钟头之内安然施法,毫发无损,其他爱莫能助。”

    “那就真的太好啦!您就是我们的保护伞呐!”莫霏喜出望外,

    “接下来会诞生一个又一个瘾君子,想想都兴奋!”

    “多说无益。”埃里伯麦说。

    “脏活儿下人做,主子坐拥辉煌!交给我吧!交给我吧!”莫霏喃喃道,

    “鲛人王万岁!皇室万岁!”

    他终于敢有所行动,提起法杖一吱溜游到哈若灵那里,给哈若灵使了一个眼色,开始暗暗作法,一根黑杖伸入海水中卷起暗涌,两顶奶白色的圣帽被雨水冲刷得凄惨兮兮,但两人总归寻求到了一点默契,像两个心花怒放的幸运之子,一人一手提起浸过海水的黑杖,一人一手将蓝焰的光芒控制到最黯淡的水平,带着鲨鱼般的微笑,内心和雨水一样放肆。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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