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章 第五十章 盂兰夜祭 日升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辞别本就该速速返回彼岸无患等人，不做过多寒暄，又与莉格露道别，归去路上，渐明的天空中，无铭便逢迎上了早先告知他盂兰盆节祭典的八云紫，遇上可以瞬息往返于各个地点的她，可不能说是巧合，两人悬停于空，八云紫带笑问道：

    “祭典，尽兴么？”

    “那自然，尽管我过去居住的地方偶有鬼市，但此等妖神人鬼不论位次皆可参入的节日，却还前所未见。”

    无铭拱手作礼，面容及语气中饱含尽兴而归后的愉悦，回应道。

    “你该去祭典主会场的，那边稍显热闹，且此地有名号之人皆聚在那儿，我还打算你前来后向他们介绍一番，这样也方便日后交流，只是未料到你未前去，而我多少也有些醉于酒醪了，竟也忘记邀你前往。”

    八云紫赔了个笑，然依旧以折扇掩面，总不教人看清其面容，少顷，遮掩的一手缓缓放下，扇骨轻击掌心收入袖中，而无铭此刻也舒展笼在一起作礼的双手，坦言道：

    “我非贵客，不邀亦可，况盂兰夜祭，往生之礼邀我同游，恐违章法，盖我无魂而存，流于外道，鬼神见之亦不畅快。”

    “你刚说过‘妖神人鬼不论位次皆可参入’...”

    语毕又见八云紫双眸半合，其神色谑意率然，而无铭也苦笑着，忙道。

    “呵呵，是我失言。”

    “在此，我也有一言相告——”

    “但说无妨。”

    打起几分神采静候八云紫所言为何，却见其眉宇间微露出踌躇之意，可须臾后，便闻数字铿锵有力、并无拖泥带水之感道：

    “别.这.么.说.话.了。”

    “难以控制，我想您也知道的，我是什么人，过去过着怎样的生活，和怎样的家伙们往来——我很抱歉，如果您不习惯的话。”无铭的表情未有任何变化，眼瞳中好似也无法映照出面前紫的身形，就像单凭着一张还在发出声音的嘴诉说着只有他自己才能接受的理由，“若是其他人我的确可以用轻松点的理由搪塞过去，同族更是无需多言，但是面对的是您的话——您在这里的权威以及本就颇有名气——的确是值得用这个理由的。”

    “和年龄相符的沉重话题，不是么？”

    他背对着朝霞，阴郁的面容以及此时不再可以伪装成人而自然流露出的气息，弥散了开来。

    脚下林间，群鸟竞飞。

    好如前日初见厄神之时，一切生灵都在本能地回避开她那不详的存在一样。

    “这里是个好地方。”无铭保持自己的阴郁的面容，挪动皮肉做出笑容，“我真的很喜欢，而我下意识地用那样的说话方法，恰恰就是为了让自己轻松些，我的心里放不下，真的安逸下来的话，我反而会打心底里觉得不适。”

    “放下那些。”

    “你说放下，这又...”

    “放下那些！”

    八云紫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日升的一瞬，万千光芒掠过远方龙脊似的山峦，夜残留下的一切不明晰的景致在其下豁然开朗。

    只是，越是明亮，不远面对阳光之人的面孔就越发黑暗。

    直至淹没在无底的深渊。

    “我并不是让你逃避，而是放下后，好好面对那些发生过的事情。”

    “我一直在面对！你知道些...”

    “我当然知道，只要我想，任何人经历的一切我都能得知。”

    “知道的话请不要管...”

    “那就请离开。”

    并不是在用威胁的语气将两者安置于决断的天平之上。

    八云紫仅仅是在那里说着理所当然的事情那样毫不犹豫，就如她已经预见假使无铭这么下去的话会发生些什么。

    “我在乎的可不是你说话的方式。”她又道，说着指尖曳过一点光华，所过之处，虚空界一分为二，显露出无垠的混沌，“也并非我多么在意你本人，仅仅是作为这里的住民，一个同样热爱幻想乡的住民向你传达信息罢了。”

    八云紫轻轻避开身子，站在了无铭的一侧。

    “上前一步就可离开，回到你故乡的某个无人之处。”

    而无铭也确实举起了手来，做出意图触及隙间的模样。

    但接着又停滞下动作，收回已经隐没入混沌的手掌，兀自转过身来，面对初升之时温暖的阳光。

    脸上的阴郁仍旧在，然那眼神中的星彩，却回避着没有展现给他人。

    “说起来，我还有拜托别人的东西没打造好。”

    无铭自然地甩开了原先那平稳的语气，换做面对其他人时较多使用的轻松口吻，接着摊开双手，偏过头来让阳光擦过面容，笑道。

    可感受到的，又是来自顶上的温柔抚摸。

    “放心吧，这里...没有人会责怪你或者记恨你，不论你在过去被其他人如何的看待。。”

    八云紫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那份触感却是无比真切。

    像是轻抚至灵魂那样，缥缈而深刻。

    怅然若失在那一瞬间取代了填充于心中的阴郁，往复四顾，却也只自己见形单影只漂浮于山林之上。

    “谢谢你给我的‘机会’。”

    言语渺于苍穹而身影一闪，澄澈的天空再归寂静。

    由混沌望外，八云紫身浮虚空之中，含笑无言，身旁九尾的侍者，见此景同样不发一语，直至稍显惑意后，八云紫主动问道：

    “对了，蓝你知道这个男人经历了些什么吗？”

    “邪马台自古有‘旱母’，即为旱魃，而现如今的扫晴娘，同样是从天女魃之信仰演变而来，所以对身为旱魃的他也稍有点了解。”

    “说说看。”

    “赤水无铭，人籍不可考，但身为较早追随天女魃的那批旱魃，于九州神话的战场上奔走过多次，尽管未载入文典，但也帮助其信仰的天女魃夺来难以计数的胜利，并且和同族一样擅长治理水患，除去水妖，诛杀恶龙等，逐鹿之战后与天女魃暂留地上一段时间，而后回到天上后就被编入了火部将下，又转雷部，最后定于真武部，虽然位不及将帅但也仍统领过百兵，同时由于在雷部曾身居擒龙吏及搜龙使，致使不少人也听过他的名号，后因为在真武部与人交恶，主动请辞，然后就是来到了地上了对吧。”

    “可我不觉得此间发生过什么能让连神将都做过的‘神’内心太过在意的事情。”

    说完后，她又补充道。

    “旱魃——嗯不对，应该说这种除了成仙而为神是常识的时代下，他们这一类早些为神的存在可不能和那些根绝了感情的人相比较，是非常奇特的。”八云紫的言语娓娓而来，“这就是神的之间的差异了，在这旱魃本是僵尸，这种由于一丝精魄活动于世的存在，对某些本就无法放下的东西起反应也是很正常的——更别提僵尸没有灵魂，慢慢产生像灵魂的东西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因而灵魂的年龄并不像身体那般成熟，所以他才有个无法直面的心结...”

    “那...是什么？紫大人能否告诉我？”

    “大概是...”紫少有地露出一丝犹豫，但紧接着又是一副玩味的表情，看向身旁的九尾女子。

    “‘连续两次背叛承诺’，虽然他自己都忘掉承诺是什么了，但是那种愧疚感依旧阴魂不散地依附着他。”

    “恕蓝智谋不如大人，为何不直接对他说明？”

    “解铃还需系铃人，更何况直接触及别人的隐痛...我是可妖怪，不是恶魔，我也是想做个顺水人情，让他有个更好的情绪在幻想乡居住...”

    对着名叫蓝的九尾女子，八云紫并未用扇子遮挡自己的笑颜。

    “也就是说...天女魃那边也是希望他在这里暂住？”

    “啊，她只说‘我开心就好’。”

    然这般话语后，蓝则更是不解地问道：

    “既然不在乎，也不必亲自来安抚他的情绪了吧？”

    她的视线，落在了隙间之外、另外一重天空的裂隙李里弹出且仿佛能看到她们似的那只摇摆示意的玉手。

    此问八云紫不再继续作答，仅是一样招手示意了一下。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