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章 第十四章 厄神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啊，不妙不妙。”

    直到自己第三次路过一株枝丫上驾着个鸟巢的枯死松木时，无铭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座山里完全迷失了方向。

    为了不被天狗们发觉而未选择飞行，同时也避开了那些既有的道路，但是错综复杂的地形迷乱人眼，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与妖气、生气以及常规的气味所混合在一起的瘴气妨碍这自己的嗅觉正常发挥其作用。

    即使知道进行自下而上的地毯式搜索，在这种妖力旺盛的区域，发生类似鬼打墙那般无法正常行进的情况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流水的声音...”

    不再穿行之前走出来的道路，而就在这回他将身边的灌丛拨开之时，一阵微风从前方带来了淙淙的水声。

    几步便来到了作为声源的小溪前，这时想到循着小溪便能找到一般会位于水流源头及其周边的集群无铭，便决定沿着流水的反方向前进。

    而就在这时，自上游而下，几个雪白的小物件在水面上飘悠着流向着这里。

    那是一个个剪成了人型的纸偶，而且还不知缘何，未被水染湿，从面部上，还能看见被画成了笑脸的面孔。

    不过纸偶这样的东西，在无铭的常识中，可算不上是有太多积极意味。

    “咒术用的么？虽然听说瀛洲的阴阳师们会使用纸符式神，不过顺水而下...可没听说过。”

    低下身体，尝试着将其中一个纸偶从水中捞出——他的手也同样未被水浸湿。

    但仔细辨识，却能看到一小缕水汽从他那接触到水面的手上散开，而在其手中的雪白纸偶，这时候也莫名地出现了一丝焦黑的印记。

    “？！”

    可就在接触以后的那瞬间，无铭猛地将手里的纸偶甩开，紧接着在其落入水中之前就从指尖放出一道红光将其以及飘走了一段距离的纸偶全部焚尽了。

    “嘁，恶劣的把戏。”

    他紧皱着眉头，用明显充斥着厌恶之意的口吻说道。

    【啪嗒啪嗒....】

    群集于附近的飞鸟，纷纷振翅而逃，风，停滞了下来，就连溪水此时也不再泛起任何波澜。

    这可不是因为无铭由于一瞬间的不克制而释放出煞气所引起的异常。

    而是某个东西接近了的缘故。

    大自然在恐惧那个东西的存在。

    “和我是‘同种类’的存在么？”

    无铭感觉到了，溪流的上方，正有某个东西向着这个方向缓慢前进，对方在形体意义上，并非是什么庞大的存在，至少从平静的水面上就能看得出来，但是在知觉的意味上，却是绝对无法忽视的、具有压倒性存在感的异质存在。

    “‘灾害’...将灾害转移到了纸偶上顺流而下么？真是恶趣味。”

    伴随着从远方林间阴影中悠然慢步而来的身影，盖过了对方身形的，是宛如具现化的恶意一般，来回扭动着的暗淡雾气。

    “哦呀...”

    但是从那股“恶意”中传达而来的，却是包含着一丝意外、且柔和到仿佛是能让任何人放下戒备的甜美嗓音。

    一双纤白的手拨开了身边的雾气，那个被无铭认作“恶趣味”把戏始作俑者的人，用那稍显困惑的面容远远地张望向这边。

    那是名看上去不过花季的少女。

    可以说是无铭意料之外的姿态，但是从目前的见闻来讲，却又不是那么地“出乎意料”。

    不过，那被丝绢收束在胸前的深绿秀发完全相对应的艳红色洋服，以及少女美丽的面容对应的周身暗淡浑浊雾气，倒是用巨大的反差感验证了无铭之前感觉到的“压倒性的存在感”没有出错。

    “...下午好，很棒的天气不是么？”对方继续用那温和的语气向着这边招呼道，而周身的雾气也缓缓移到了她的身后，似乎也是为了让无铭这边看清自己的面孔，“不过，你不是山里的人对吧？不想让美好的下午变的一团糟的话，还是请下山吧，我不会通知天狗们的，这位人类先....等等...您不是人类？”

    “嗯？”

    无铭没有去解答那名少女的疑惑，但发出的那声回应却也足以让对方听到，其意便是让对方给出这么判断的原因。

    “先生您的气息太死板了，虽然理论上应该是属于人的气息，但是却毫无波动，只是单纯地模仿人类而压制自己原本的气息而已，您是狸猫或者狐狸？如果是熟人的话，就不要再这么戏弄我了。”

    对面似乎笃定了自己是被山上的狸猫或者狐狸戏弄了似的，但却并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怒气，甚至于还还以一个微笑。

    “我不是狸猫狐狸，当然也不认识你，而且...也不是人类。”无铭开始一步步向着对方的位置前进，“但是，比起问我这些，我更想问你一些事情，比如，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

    少女楞了一下，好像没有理解对方所表达的意思，然而另一方面则是明白了无铭并非妖怪之山的住民，可比起考虑这些，少女见到无铭接近，却是直接表现出了一股慌张——并将其转变为了言语：

    “请不要靠近我！”

    无铭应声停住了脚步，而对方也紧接着说道：

    “先生您不认识我的话，那我就直接说了，我身上的厄还没有除干净，随便接近会受伤的，而且这么说您也知道我是谁了吧？”

    “不知道，我只是个新来的。”但无铭的回应却更是直接了当，“话说既然你害怕伤到别人，那么为何把灾害转移到纸偶上任其随波逐流？”

    “...新来的？您是外来人？”

    对方如此相问，无铭也就如实告知，并且也说明了来意，同时更是不遮不掩地指责了对方将“灾害”附着于纸偶上的行为。

    “...那个，无铭先生是么？总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厄神....”

    “这我看得出来。”

    这种情形下，无铭似乎根本不顾及礼貌或者所谓的绅士风度，直接打断道。

    “...键山雏，然后，您说的那些纸偶啊...”少女一边自我介绍着，并且也第一次展现出了不悦的表情，“...是消除灾厄...也就是您说的‘灾害’的仪式。”

    “.......”

    双方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而无铭更是直接背过身去，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闭上眼思考着究竟该如何为自己之前的言行解释。

    “...那个，您不用在意的，我不介意之前的话。”

    何等善解人意的厄神！！

    “...抱歉。”无铭感激且又带着一点愧疚说道，转念一想，又改口，“不对，是‘谢谢’。”

    在键山雏主动化解了尴尬后，她又刻意地向后退了几步，并略显得困惑地说道：“但是这也不对吧，我附着在纸偶上的灾厄，是会顺着流水而自动消除的，中途被人或者妖怪碰触到，也不会转移，但是您说转移到您的身上...该不会...？”

    “是，我和您是同一类，但是细节上有些差距...”

    一阵交流过后，无铭从遭遇到厄神的地方离开了。键山雏在得知了其目的后，也没有想要阻止无铭上山的意思，她则继续沿着溪水，将自身集聚的厄，不断转移到纸偶上，使其被流水带走。

    “四主洪旱虫饥，六次震飓鼠雪霖疫...”

    山道上的无铭喃喃着：

    “别除了它们，全部变成妖怪一样的存在了啊。”穿越小说 www.kk169.org